「我的命是他給的，他硬要拿，我就還給他。」雲落衡撇撇嘴，看向外面。

「放屁！」賀寒舟少見的罵了出來，「他就爽了一下，生你的是你母親，養你的是你祖母，和他有毛線關係！」

雲落衡:……

「你以為沒有你祖母你能活到今天？」賀寒舟冷哼，「如果你父親真的對你下手，你準備如何做。」

雲落衡撇過頭，「不知道。」

賀寒舟聞言深深嘆了口氣，「你啊…兔子急了還咬人，你這隻小白兔怎麼就不會咬人呢？」

雲落衡一愣，抬頭看著賀寒舟，心跳停了半響，又在賀寒舟那張年輕的臉上回過神來，輕輕說，「可能還不急吧。」

賀寒舟有一瞬間無語，但他也很清楚，無法在短時間內無法磨滅一個孩子對於父親的那種情感，就算對方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

「接下來準備怎麼做？」賀寒舟又問。

「不知道。」雲落衡搖頭，「周正一家被土匪滅門了，我覺得不像張強他們做的，反倒像有人在刻意為周義一家報仇。哦，對了，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還需不需要我補充什麼？」

「我都知道，不用補充了。」賀寒舟搖頭，「你想的沒錯，應該是刻意報復，現在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周家村。」

「嗯？」

「周家村發生這麼大的搶劫案，你作為縣令，不應該去現場查案，捉土匪嗎？」

「啊！」

「讓常文回去叫些衙役來，總是得有點自己的人手才行。」

「哦，可是一來一回，那不都下午了？」

「嗯。」賀寒舟點頭，「所以我們要收拾收拾，去鎮長家，在鎮長知道這個消息，跑去周正家毀滅一些東西之前，攔住他，讓他和我們一起去周家村。」

「啊，是哈。」雲落衡反應過來，「還有個鎮長也應該是張強一夥的。」

「既然想明白了就起來，一會兒天一亮我們就過去。」賀寒舟說著就站了起來，「讓常武先去周家村蹲著，防止有人乘亂鬧事。」

「他一個人行嗎？」

「不太行。」賀寒舟搖頭，「但我們人太少了，得讓常文常文跑快些，帶人直接到周家村去。我們得慢慢過去，不能急。」

「唔，」雲落衡望著賀寒舟，他眼底有些淤青，於是說，「這樣吧，你也跑了一晚上，先休息會兒，常文常武那邊我來安排，至於鎮長那邊，我去跑就好了。」

「你一個人？」賀寒舟的語氣充滿質疑。

雲落衡卻點頭，「你放心，估計張強現在還沒得到周正滅門的消息，區區一個鎮長，恐怕還不敢光明正大的對我下手。」

賀寒舟沉默著。

「哎呀，不用擔心。」雲落衡站了起來，拉著賀寒舟坐在床上，「你趕了這麼久的路，又肯定也餓了，這個店就這兩間房子好一些，你就睡先我這，我去叫小二給你拿點吃的來，你吃了直接去休息。」

說著不等賀寒舟反對，他就把外套披上，邊說邊往外走，「你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我還得靠你呢。」

賀寒舟眼睜睜看著雲落衡跑了出去，拒絕的話哽在喉嚨里，到底是沒說出來。

沒多久，雲落衡就端了早飯過來，是素食。

有些話沒必要明說，賀寒舟會回來，一身素衣打扮，就說明他祖母已經入土為安。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刻意的關心，只是賀寒舟面對雲落衡的善意，也難免會猶豫。

他此番費盡心思利用雲落衡，和他那個道貌岸然的父親又有什麼區別？

————

雲落衡站在鎮長家門口，雖然在賀寒舟面前放言自己沒問題，但是真的要獨闖「虎穴」心裡還是會有些發怵。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雲落衡才上去敲了門。

開門的人簡單問了一下雲落衡的身份就進去彙報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衣著不太整齊，有些慌亂的男子帶著一群下人匆忙過來。

「見過縣令大人。」為首的男子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皮膚暗黃，身體肥胖，衣襟也沒對齊，帽子戴的歪歪扭扭，行禮也不算正規，「不知道縣令大人這麼早來鎮上，是有何要事？」他說話的聲音略帶慌亂，聽上去有些緊張。

雲落衡剛剛只是給開門的下人看了一眼令牌，而這個鎮長出來並沒有要求看令牌，也就是說，他對於自己出現在長龍鎮並不意外，並且知道自己的長相。

他意外的是，自己會突然亮明身份，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前日有個長隆鎮周家村的村民來敲鳴冤鼓，可是因為某些原因，她死了。可是訴狀已經遞到了縣衙就沒有不管的道理。」雲落衡沉著聲音說道，「鎮長大人你說是吧？」

「是是是。」鎮長飛快的點頭，眼珠子四處亂飄，似乎在找什麼，「那大人想如何管？」

「鎮長你說這種情況應該怎麼管？」雲落衡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鎮長微微貓著腰，理了理帽子，回道，「若是真有冤屈，自然應該為其申冤，可是若是平白無故詆毀他人，也不能因為他弱就讓他占理。」

「哈哈哈哈，」雲落衡聞言大笑，拍了拍鎮長的肩膀，「鎮長說的有道理，晚輩為官不久，還得多和你學習學習。」

「不敢。」鎮長低著頭，略帶尷尬的笑了笑，「那縣令大人裡面請？喝點茶，慢慢談？」

「那倒不用。」雲落衡擺手，「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估計茶樓也有開的，聽說這裡的茶不錯，鎮長陪本官去樓里喝點？」

開玩笑，隻身一人去他家？那不得瓮中捉鱉？

「也好也好。」鎮長點頭，理著衣服出門，他剛想扭頭對下人吩咐什麼，雲落衡就打斷，「走哪兒邊呀，鎮長大人？本官第一次來，不熟悉路。」

「這邊這邊。」鎮長只能使幾個眼色，笑嘻嘻的陪雲落衡走了。

「大早上的，打擾鎮長大人休息，真是不應該。」雲落衡假模假樣的說道。

「沒有沒有。」鎮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是誰給他說新來的縣令只是個毛頭小子的，這該死的壓迫感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的姓陳，名實，大人叫小的陳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