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唇的觸感讓兩人皆是一愣。

方子澄頓時臉紅了，接著冰山臉。

而沈相言再愣過之後，快速離開，只是並未起身，他不免在心裡嘖嘖兩聲，這嘴不知親過多少個姑娘，親男人，倒還真是頭一次，這感覺……居然不賴。

正思索間，身下的方子澄冷聲道：「起來！」

沈相言望著他，淺淺一笑，「不起。」說完不要臉的又壓了壓，緊貼著他的胸膛。

方子澄怒，表情又冷了兩分，咬牙重複道：「起來！」

沈相言厚著臉皮道：「本少爺是想起來，可方才是你勾住我的腿，讓我壓住你的，現在，我腿被勾傷了，起不來……」

話還未說完，就被方子澄推了一把，接著踹了一腳，方子澄從床上起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胸膛起伏的幅度，就知他氣的不輕。

望著他惱羞成怒的那張臉，不知為什麼，沈相言有種覺得自己過分了的感覺，他剛要張嘴道歉，就聽方子澄開口道：「小王爺這般待客之道，那我就不便久留了。」

沈相言一呆，怎麼也沒料到他會走。

一個大男人家的，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即便你是斷袖，本少爺長的又不差，摸你兩下，你也不吃虧嗎？

他內心正默默回擊，就見方子澄已開門出去了。沈相言微微一愣，快步追了上去。

「喂，姓方的，本少爺……」走出門，就看到了他爹，忙規矩的叫了一聲父親。

老王爺沈羨沉著臉嗯了一聲，目光瞧了瞧方子澄，問道：「就是你當年在火海中救了家母？」

方子澄略頓，應道：「回王爺，草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沈相言卻愕然道：「父親，你是如何知道我將他帶來我們王府的？」

老王爺輕哼，道：「我王府的大門，進什麼人，能逃過我的眼睛？」

沈相言撇嘴，沒作聲。

老王爺目光轉向方子澄，「家母一直想見見你，既然來了，就隨我去見見吧。」

「父親!」沈相言高聲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居然跟孩兒搶人去祖母面前邀功。」

方子澄：「……」

「……」老王爺眼角的褶子抽了抽，蹙眉怒聲道：「我沒這麼無聊！」

沈相言笑道：「這還差不多。」略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塊去祖母那。」

老王爺皺了皺眉，暗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朝康安居走去。

沈相言和方子澄跟了上去。

到了那，把方子澄介紹給老祖宗，她老人家聽罷，又驚又喜，末了抹起淚來，抓著方子澄的手不肯放，一口一個好孩子。

一番情感宣洩，待情緒漸漸安靜下來，老王爺有事便離開了，留下沈相言陪著；老祖宗拉著方子澄的手聊起家常來，先前沈相言告訴了關於他的家世，這會子便詢問起方子澄個人的事情來。

老祖宗笑著道：「多大了？娶妻沒有？」

方子澄恭敬道：「回老祖宗，晚輩年二十六，尚未娶妻。」

「喲，比我們家阿言大四歲，不過倒是不顯大。」老祖宗略驚，納悶道：「二十六了，怎還未娶妻呀。」

「這……」方子澄略沉思，謊言道：「莊稼人，娶妻難，錢不湊手，等兩年。」

聽了，老祖宗嘆氣，「也是，現如今娶妻不比從前，我年輕那會兒一床棉被就能把新娘子娶回家，你們現在，得一車黃金。」

「那就娶男妻，」一直坐在一旁沒說話的沈相言開口笑說：「現如今，律例典章換了，娶不上妻子的，可以娶男妻，方公子可以考慮考慮。」

方子澄：「……」

「胡鬧！」老祖宗臉故作一沉，「男人娶個男人算什麼？你這孩子竟說些不中聽的話。」說著看向方子澄，「孩子，阿言說話不中聽，你可別往心裡去。」

「祖母，孫兒哪有胡鬧，我朝律例有這等規定啊。」沈相言抖著腿吃著葡萄要笑不笑的望著方子澄。

「哎呦我的阿言，」老祖宗連忙做手勢不要他再說了，她老人家尋思著別傷了方子澄的自尊。

沈相言笑嘻嘻道：「祖母，方公子不在意的，」說著沖方子澄揚眉，「是不是啊？」

方子澄的臉板的比冰塊還冰，並不去看沈相言，只是對著老祖宗，略頷首，道：「老祖宗，答應爹娘，見了您老人家就回去，現如今既已見了，晚輩也該回去了。」

老祖宗一聽，忙拉住他的手，「這才坐多久啊，不行，孩子你怎麼也得在王府多留幾日，若你是想爹娘，我讓人把你爹娘接來。」

方子澄忙道：「不必，想倒不是想，只是……」

「只是什麼，不管怎麼說，方公子至少也要多逗留幾日，我祖母可是尋了你五年，今日才見，你若走，倒有些過分了。」

沈相言一番話說得方子澄無法辯駁，在心裡嘆一口氣，心內難免對他又討厭了兩分。

「我老婆子求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吃頓飯，你若執意要走，等明兒讓人送你，如何？」

老祖宗誠意滿滿，弄得方子澄無措又受寵若驚，只得應了。

哪裡想，第二日欲要離府，沈相言把自己額頭燒疤的事情道了出來，惹的老祖宗是又抹淚又捶胸頓足的惋惜，這下是怎麼都不肯放方子澄回去。

甚至拄著她那玉杖去了寶言居找方子澄。

「瞧瞧，你在我祖母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還高，我祖母可是有好些時日沒出過她的康樂居了。」

聽了沈相言的話，方子澄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眉宇皺著，神色甚是為難。

「孩子……」老祖宗說著站起身。

方子澄聞聲看她，忙上前扶住，道：「老祖宗，您這真是折煞晚輩了。」

「那你這孩子是留還是不留嘛。」老祖宗看著他，問道。

方子澄拒絕不得，只好點頭。

老祖宗笑了，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一朵花來，拍拍他的手，「王府里吃的喝的用的穿的，你想要什麼都有，在這玩幾天，什麼時候玩膩了，我就讓阿言送你回去。」

「謝謝老祖宗。」

老祖宗微微笑著，視線瞟向他額頭，不免又要落淚，拉著方子澄的手坐了片刻，便回去了。

等到了她的住處，躺在那左思右想，心頭跌宕起伏，心有自責，那麼俊俏的孩子，卻因額上有塊難看的疤，而至今未娶妻；思來想去，人家孩子還不是為了救自個，這麼一想，就不由得抹起淚來。

正當她獨自傷感，老王爺來了，道了聲「母親」，還未說下面的話，老祖宗便坐起身，「來的正好，我正有話對你說。」

老王爺坐到旁邊，側頭看她，「母親您說，兒聽著呢。」

老祖宗拿手絹擦擦眼角的淚，「羨兒在，娘尋思著人家那麼好的一個孩子，五年前比現在的阿言還小一歲呢，就那麼被毀容了，我這心裡啊，越想越覺得愧疚。」

「母親，兒子已經派人去梧桐村了，金銀珠寶，良田房屋，連牛馬羊這些也都備了。」

「不夠不夠。」老祖宗臉上的褶子皺成一團，「這些怎能填補過去五年人家受的，別的不說，就他臉上那塊疤，我看著都難受。」說著又抬手抹淚。

老王爺眉頭略蹙，稍作沉默，道：「那依娘看該怎麼辦？」

老祖宗眼角瞥了旁邊丫鬟一眼，隨即收回看向沈羨，「這孩子尚未娶妻呢。」

老王爺望向她，「母親的意思是……給他說媒？」

老祖宗點頭又搖頭，「我想認他做幹孫子，這層身份還愁娶不到妻？」

老王爺向來孝順，聽罷，也沒覺不妥，點頭道：「那就依母親的。」

老祖宗笑眯了眼，「好好好，這事就交給你辦了，過壽那天，我要把這幹孫子介紹給眾人，誰家要是有待字閨房合適的姑娘，到時候再一撮和，就成了。」

老祖宗打算的倒是全，可不曾想，方子澄婉拒了。

他斷不想日後再跟王府有什麼關係，尤其是眼前這人，他更不想再見他。

沈相言挑了挑眉，看了眼方子澄的側臉，心裡哼道：「假正經。」

咳嗽一聲，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跟我們王府沾上關係，你倒好。」頓了頓，撇嘴道：「不識好歹。」

方子澄不想理他。

沈相言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他越愛答不理，越想逗弄他，上前一步，緊緊盯著他，由衷的贊道：「真是俊俏。」

方子澄不為所動。

沈相言微微挑眉，身體更往他湊了湊，呼出的氣息拂過方子澄的臉，讓他一僵。

「你若不想當祖母的孫子，那不如……」沈相言尾音拖長，「當她孫媳婦如何？」

方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