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言背著方子澄走到了那小洞里，將他放在鋪滿枯草的地上，道：「你在這好好休息，我去生個火。」

「你會用石子生火？」方子澄略訝異。

「不會。」沈相言說著掏出荷包里的火摺子，「我有這個。」

方子澄抿了下唇，沒說話。

洞里不少枯樹枝和枯草，沈相言撿了很多，堆放在一起，然後開始生火。

片刻之後，幹樹枝燒著，火越來越旺，他趕忙又往裡添了些樹幹和幾根木頭。

方子澄坐在那看著堂堂王府里的小王爺有模有樣的生火，忽而覺得挺不容易的。

等確定火不會滅了，沈相言起身脫起衣服來，先是上衣，接著是下身，等只剩下一條褻褲的時候，方子澄開了口。

「你脫衣服幹什麼？」他沉聲道。

「渾身潮濕，當然是脫下來烤烤了。」沈相言說著要脫掉褻褲。

「你脫褻褲幹什麼？」方子澄瞪大了雙眼。

「當然是……」沈相言摸了摸褻褲，幹幹爽爽的，他笑道，「你害什麼羞啊，都是男人。」指了指那冒著氣的溫泉，「那是溫泉，方才我試了試水溫，也試了深度，才不過二尺，坐裡面洗個溫水澡正合適。」

方子澄臉色沉沉，半晌才道：「你去洗吧，傷口別沾了水。」說完別過臉看向別處。

沈相言看看他，赤著上身，蹲下，拿樹枝挑了挑火，道，「算了，晚上再洗也不遲。」說著起身，走到溫泉旁邊，用手捧水，快步走到方子澄面前，送到他嘴邊，「快喝。」

方子澄微愣，有頃，張嘴喝了起來。

「怎樣？好喝吧。」沈相言問。

方子澄點頭，道：「這水有一股甘甜之味。」

「是吧，適才我嘗了口，還以為是我自己味覺出了問題。」沈相言說著又去了溫泉邊，自己喝了幾口，又給方子澄捧了些。

待兩人喝過水，他又挑了挑火堆，撿了些樹幹，坐在方子澄身邊，問道：「包袱里不是有吃的？」

「掉落山崖了。」方子澄回道。

「不是吧！」沈相言拔高了音量，不相信的拿過包袱，而後悲痛道：「啊啊啊真掉了！我可是帶了牛肉和一整個烤鴨的！」

方子澄垂下眼眸，稍微沉默，抬起眼睛，道：「對不起。」

沈相言一頓，接著笑道：「說什麼呢？」

方子澄道：「若不是我把食物弄丟了，我們就不會挨餓了。」

沈相言看向他，「我又沒怪你，再者，你又不是故意的，那種情況下，能把藥和幾件幹凈的衣服留下，已是不錯了。」說著上下看了兩眼方子澄，「誒，我給你換身衣服吧。」

「我自己換。」

「還是我幫你吧。」沈相言說著不顧方子澄的抵觸，幾下就把他上身衣服扒拉下來，脫下身的時候，動作輕柔又輕柔，唯恐碰著他的傷口，等只剩下一條褻褲的時候，方子澄開了口，「好了，不要再脫了。」

方子澄笑說:「你這害羞的毛病天生的？就算你是斷袖，也不能這麼害羞啊。」

方子澄冷著臉淡聲道：「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臉皮似得！」

沈相言也不惱，依然笑著：「是是是，就我臉皮厚，你們臉皮都薄。」他說著拿出包袱里的衣服，卻只有一件下衣，無語道：「看，只有一條褲子了，內衫外衫腰帶皆都沒有。」把那褲子一丟，「我看你也別穿了，腿傷那麼嚴重，別再折騰了。」

方子澄沉吟片刻，看了他一眼，沒再反駁，他有些累了，便靠在幹草上，準備休息會。

沈相言也算通的一些野外生存的技能，這些來源於他父親，早些年他父親在外帶兵打仗，給他講了不少如何在野外生存。

他望瞭望頭頂那個窟窿，對方子澄道：「你放心，我們洞里生火，煙會從這個窟窿冒出去，有人看到這煙，就知道這裡有活人，肯定會派人來搭救我們的。」

方子澄點了下頭，抬頭望瞭望那洞口，外面下起了雨，他眉頭微蹙，這樣的天，一直下雨，就算有人看到，怕是也很難來這裡，同時心裡不可抑止的擔心起冬棗和燕初離他們來。

他猶豫了下，問，「你說冬棗和初離他們有沒有到安全的地方？」

沈相言搖頭，「不知，我猜想他們倆應該沒事的；你就別擔心他們了，眼下我們先顧好我們自己。」

話雖這麼說，可他心裡也不由的擔心起來，想到萬一出了什麼危險，就不禁有些害怕。

洞中柴火通明，兩個人安靜的坐著。

頭頂那個窟窿傳來的雨聲很大，還有雷聲閃電，又是一場豪雨。

沈相言挑了挑火，指了指落盡洞里來的雨，「這雨下的真大。」

方子澄點頭，面色淡漠的抬頭望天。

天色已經暗了，再過不久天就黑了，只盼著雨快點停；他打了個噴嚏，拿起烤幹的衣服披上，覺得有些冷。

好在生了火，若不然在這樣的深洞里，斷然是受不了的。

沈相言看了他兩眼，問道：「怎麼了？冷？」

方子澄稍作沉默，坦白道：「我起了熱，料想是傷口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