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躍，完全是在賭。

那處若真是一個山洞，他們倆或許就能得救。

若只是一個很小的洞，他們倆就只能掉落山下，結局無疑是死。

方子澄緊緊抱住沈相言，雖驚惶無比，但依然跟著他一起跳下。

洞口不算大，但滑進兩個人還是可以的，不過，沈相言將方子澄護在懷中，他的手臂被洞口的樹枝刮傷，痛的倒抽一口氣。

等安全落地，彼此抱著靜了一會兒，沈相言欣喜道：「得救了！真是山洞！」

方子澄在他懷裡動了動，語氣也帶上了愉悅，「是啊，得救了。」

語畢聞到一股血腥味，以為是自己腿上的傷又加重了，從沈相言懷裡出來，卻見手上一片濕漉漉的紅。

再看向沈相言，頓時悚然色變，「你受傷了？」

沈相言兩條胳膊的衣服已被樹枝刮爛，一條胳膊被颳了條口子，他淡淡一笑，「是啊，好疼。」

方子澄可沒閑工夫跟他玩笑，把後背上的包袱解開，打開，那裡面有早先他帶的藥。

沈相言笑，「你挺有先見之明啊。」

方子澄漠然道：「這是客棧老闆娘準備的。」

「哇，老闆娘真是人美心更美啊。」沈相言說笑，「老闆娶了她，真是好福氣啊。」

方子澄不搭話，弄了藥按在沈相言傷口上，而後撕下一塊還算幹爽的裡衣，給他包紮傷口。

沈相言看著他的動作，又看向他受傷的腿，覺得這人有點傻，不管自己的傷勢，卻來管他，況且，方子澄的傷勢比他嚴重多了。

他拿過那藥，拽過方子澄的腿，撕開他的褲子，按上藥。

方子澄倒抽了一口氣，腿發抖，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疼？」沈相言問。

方子澄眉頭微皺，「還行。」

「疼就叫出來，逞什麼強啊。」沈相言道，「沒外人，我不會笑話你的。」

方子澄抿唇不語，自己撕了裡衣要包紮傷口，沈相言奪過那塊布，「哪能你自己來。」說著小心翼翼的給他包紮好傷口，看著那傷口，蹙眉可惜道，「你這傷，怕是要留疤了。」

方子澄淡聲道：「無礙，又不是在臉上。」說完這句，驀地想起額上那疤，更不覺得在腿上留疤有什麼。

聞言，沈相言伸手撥開方子澄額前的頭髮。

方子澄往後一躲，「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看看你的疤啊。」沈相言扣住他的腦袋，湊近了看，「宮裡那藥管用是管用，卻還是不能完全的祛除。」

方子澄打掉他的手，「這已經很不錯了。」

「也是，原來你額頭上有拳頭這麼大一塊疤，現在只剩下核桃這麼大塊，用頭髮或者抹額遮住，完全看不出。」沈相言給他扒拉好額前的頭髮，笑吟吟道，「這樣看，阿澄你真是生的俊美無雙啊，不醜不醜，一點都不醜。」

方子澄瞪他一眼，「無聊！」

說完，他四處望瞭望，這是一個山洞，他們進來的那個洞口已經被滑坡的石塊堵住了，現在要麼等死，要麼往洞裡面走尋找生機。

「我們往前走走看吧？」他整理好包袱背在身上，說著要站起，可腿上有傷，疼的根本站立不穩。

沈相言站了起來，上前扶住他，「腿都這樣了，還想走。」說著蹲在了方子澄前面，「來，我背你。」

方子澄頓了頓，「不了，洞里有枯樹幹，我可以拄著它走。」

沈相言切了一聲，不由分說直接抱起他，如同抱新娘子那般，還不忘笑道：「成親那天沒抱成，今兒補上了。」

方子澄臉一沉，喝道：「放我下來！」

「不放。」沈相言抱著他朝洞里走去。

方子澄咬牙，掙扎著要下，沈相言嘖一聲道，「別亂動，這裡地滑的很，小心摔著咱們倆。」

「你手臂受傷了，這樣……怎受得了？」方子澄擔憂道。

「抱和背，你選一個。」

方子澄眉頭皺了又皺，「背。」

沈相言笑著將他放在地上，背起他，還不忘說道：「這才對嘛，你腿受傷不能走，是要人背的，你我都是男人，你不要總這麼害羞……」

方子澄不理會他的話，而是四處張望，一面勘察地形，一面觀察著山洞上面。

「沈相言。」某個時刻他出聲喊道。

「嗯？」沈相言停下，「怎麼了？」

「先停下，這洞越走越深，不知前方等待我們的是什麼，我們先停下來稍微歇息一下再另作打算。」他道。

沈相言表示贊同，輕輕放下方子澄，扶著他坐在一高石頭上，「你餓不餓？」

方子澄抿了下唇，「渴。」

沈相言擦擦汗，「我又餓又渴。」舔了嘴唇，「你且在這等著，我去前面探探，說不定有出口呢。」

「一起吧。」

沈相言回頭，「你還是在這等著吧，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說完沖洞的深處走去。

方子澄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直到看不見沈相言的身影，他還是緊緊的盯著那個方向。

沈相言走了很久，這山洞真是越走越幽深，潮濕不說還很陰冷，而且也越來越黑，他在一處停下腳步，因為那處有微弱的亮光。

走近，細細瞧了瞧，他驚喜的撥開被雜草遮住的洞口，以為這是出口。

沒想到，這隻是另一個山洞，不同的是，這山洞裡有亮光，而且暖陽陽的。

沈相言把雜草全部撥開，借著那些亮光走了進去，四處望瞭望。

這應該是山洞生出來的一處小的洞，上面有個井口般的窟窿，可以看見天空，而且這洞里有溫泉，最重要的是這裡沒那麼潮濕。

他在山洞走了一圈，更加確定，這個小山洞安全，最重要可以看到外界，這是他們可以逃生出去的生機。

抬頭望瞭望天色，雨已經停了，天還是很陰，看樣不多時還會有大雨。

他徒手拔了很多枯草，全部鋪在一高處，又把自己的外衫抖了抖鋪在上面，轉身出了小洞。

方子澄一直坐在那盯著沈相言離開的方向，再等了很久之後，他擔心起來，想著，再等一小會兒，若是他還不回來，就去找他。

正這樣打算著，聽到了腳步聲，接著是沈相言清朗的聲音，「等急了吧。」

看著沈相言出現在他視線里，方子澄可算得上是欣喜若狂。

沈相言朝他勾勾笑，「走，我發現一個好地方。」說著把方子澄背起來，「那裡頂端有個大窟窿，可以看見天，我想，若是冬棗他們能活著出去，定然會派人來救我們的，即使他們不來救，我們也能想辦法出去，所以，別擔心。」

方子澄點點頭。

第一次，他覺得這人是可以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