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便走，念想？」

「嗯，我們，不也是好朋友嗎？」

言夢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雨了。

言夢帶著虛弱的桑竹心前往鬼界，時百川徹夜未眠，想出門看看花，房門口有一個錦盒，裡面是言夢和他一起雕的象牙扇。

從此時百川扇不離身，做著人族大司命，他想留下言夢，但深知自己比不過桑竹心，初見之時桑竹心泥漬滿身，都掩不了他不食人間煙火的氣韻。

但他也博得了好友的頭銜，暫且滿足。

鬼界死人谷，罌粟遍地開，繭殺藤四處纏繞，陽光明媚，和它的名字大不相同，馬車上的言夢看著這死人谷的風景，很是好奇。

死人谷曾是人類的某個亂葬崗，下賤的平民、奴隸死了之後就運到這裡，一些死靈想逃出升天，但被罌粟迷惑，等想要逃跑時，繭殺藤已經牢牢捆住他們的靈體，罌粟和繭殺藤不斷困住這些死靈，原本能夠轉生的他們心懷怨恨在此枯竭，怨氣在死人谷瀰漫，而鬼族，就在無數的人類亂葬崗中生出。

桑竹心也在遠離人族後稍有好轉，到死人谷後身體也開始恢復。

拉車的馬突然發出嘶鳴，一聲慘叫，陽光下青翠繁茂的繭殺藤已經穿透馬的脖頸，捆綁倒地，等車穩定下來，言夢和桑竹心去查看，馬兒已經被吸食得只剩皮和骨。

「只聽聞死人谷是鬼族福地，怨氣悠悠，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藤枝，也是經過偽裝的吸血鬼。」

「你一定很不喜歡這裡吧？」桑竹心有些擔憂。

「不，這裡看著也有趣得很。」桑竹心稍稍安心。

「前面似乎有個墓洞，我們要去看看嗎？」

「走吧。」

「好，待我燒了這藤，我們就去。」言夢趕緊攔住桑竹心。

「喂喂喂！你幹嘛呀？這藤可是本地人。」

「我怕它傷你。」桑竹心看了看地上的馬匹屍體。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走吧，去邊看看。」

走進墓洞，本以為是陰森苦寒之地，沒想到和人類市集並無不同，狄龍膽被高高掛起，照得街市和尋常白天沒有不同，酒肆客棧，無非是賣的東西多了點鬼族特色。

街上走著的也大都是人形態的鬼，只有一些年紀尚輕的，收不了犄角翅膀，看著倒也可愛。

「高價收購魘花了啊！高價收購咯！」

一個灰色皮膚的小販正在吆喝，桌上擺著他已經收到的魘花。

言夢撤了撤桑竹心的胳膊，示意他低頭，在他耳邊悄悄話：「原來墨斑辛夷木的花，鬼族叫他魘花呀，我們不是帶了幾朵嘛，不如賣給他，我看價格挺高，剛剛路過的客棧都快要住好久呢！」

言夢說話的熱氣，弄得桑竹心耳朵酥酥麻麻的，紅暈從耳朵蔓延到臉頰，桑竹心也不懂這是什麼感覺，只是胸腔會突然一緊。

「那我去和他換些錢，你在這裡等我。」

這鬼族的貨幣倒是瘮人，桑竹心拿著一個小布袋回來，裡面滿滿的裝著作為貨幣的人族牙齒。

「你看到也許要害怕了，走吧，我們先去歇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