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綠一個人在酒店裡睡到晚上八點才醒來，這陣子睡的太少，身心一旦鬆懈下來就陷入深度睡眠，酒店的位置靠近市中心，物價也跟著水漲船高，想著左右沒多久江遠就下班了，找了一家便利店泡了一桶酸菜牛肉麵。

吃完晚飯在酒店附近閑逛了一小會兒，路過商場他也沒進去，影子落在櫥窗前，衣服不是什麼新款，網上打折買的一百塊五件的普通T恤衫，外套是前幾年在地下商城買的黑色棒球服，褲子也是幾十塊一條的牛仔褲，在潮人滿街的上海市，只能說幹凈。

一個人亂晃了一會兒，拍了幾張夜晚的魔都，仰著腦袋看了一下直插雲霄的高樓又乖乖回到酒店裡風張遠下班。

房間的空調溫度打的剛好，迷糊著爬上床，沒一會兒又睡著了。

江遠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站在房間門口又敲了幾下，無奈的回到樓下前台，掏出身份證要了一張房卡。

姜綠睡了兩個小時才悠悠轉醒，迷糊著看到床邊的江遠，哼唧了兩聲叫了一句阿遠。

以為在做夢，雙手慢吞吞的伸過去，想搭在江遠身上。

江遠:「醒了？」。

姜綠好一會兒才清醒，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著江遠。

「你下班啦」，說完低著腦袋，手指揪著被子一角。

「嗯」，江遠輕聲應了一句。

「吃晚飯了嗎」，姜綠原先還算肉嘟嘟的臉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

「吃了，我吃完還逛了一下附近，嘿嘿」，姜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回來我想著躺一下，沒想到睡著了」。

「現在餓不餓」，時間已經到凌晨一點過了。

「餓了」，姜綠點點頭，晚上就吃了一桶泡麵，睡了一覺感覺肚子又空空起來。

江遠坐在房間里等他洗完漱一起出門，衛生間是透明的磨砂玻璃，姜綠只開了小半扇，江遠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弓著腰在洗漱台前，圓潤的雙丘隨著低聲的哼唱聲一扭一扭。

姜綠心情顯而易見的開心。

「洗好了阿遠」，姜綠亮晶晶的看向坐在床邊的江遠，額頭上的劉海被涼水打濕潤了一些，創可貼不可避免的弄濕了一些，還好防水弄不到傷口。

「怎麼不擦幹凈」，江遠站起身，進到衛生間拿出幹凈的毛巾，彎下腰輕柔的把他臉上的水漬擦幹，涼水撲的小臉冰涼，江遠幹燥溫暖的手指輕輕的蹭了蹭他泛著涼意的小臉蛋。

「嘿嘿」，姜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抿嘴樂的時候唇邊有個細小的括弧，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江遠，唇色因為抿緊顯出一點艷色，軟軟的唇瓣引著人採擷。

江遠喉結不受控制的輕輕滾動了一下，兩人貼的近，溫熱的呼吸輕拍在對方的面龐上，姜綠雙手攥緊姜遠的衣擺，濕漉漉的雙眼望著眼前的人帶著渴望，墊起腳尖想湊近江遠唇邊，像無數個以往感受江遠唇邊的溫熱交融。

江遠側過臉，輕咳一聲，「走吧，去吃飯」，說完直起身把毛巾掛在洗漱台上，率先走出浴室。

姜綠髮懵的把踮起的腳尖落回地面，垂下眼悶悶的低頭跟在江遠身後。

「穿上外套」，深秋的夜晚降溫的厲害，姜綠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寬鬆T恤，這陣子瘦了不少，瘦小的身子罩在衣服里空蕩盪的。

「哦」，姜綠從江遠身邊穿過，拿過放在桌子上的書包，來的時候行屍走肉，除了一瓶喝了一半的水，也就是隨身的證件和書包，一兩樣東西一眼望到底，哪裡有外套。

「沒帶外套」，姜綠嗓音細軟，低垂著腦袋，手指摳著礦泉水瓶子的塑料腰封，說話都焉了吧唧的，跟被主人丟棄的小狗一樣。

「走吧」，江遠嗓子發癢，中指和食指放在褲縫邊用力搓揉了一下。

江遠領著人左拐右拐才到吃夜宵的街上。

姜綠穿著江遠的外套，拉鏈被江遠拉到頂，他下巴卡在衣領里，邊走邊左顧右盼的看著街邊的陌生景物，江遠本來走在他前邊一小步，看他眼睛亂轉不看路，緩下步子保持一致頻率，怕他走著走著不注意路況摔了。

「看路」，在他平地上都能踉蹌，江遠終於忍不住，皺著眉開口。

「哦」，姜綠撇撇嘴應答了一聲。

江遠看他這樣有些好氣又好笑。

「以前都拉著我的，現在又不給拉」，姜綠小聲嘟囔，控訴江遠的行為，更多的抱怨是因為在房間里江遠沒有親自己。

「你說什麼」，江遠腳步一頓，沒聽清他含糊的埋怨話。

「沒，沒什麼」，姜綠眼珠子亂轉，扭頭看向街邊，「我想吃烤串」，隨手指向一家燒烤店。

江遠領著人走進燒烤店，低垂著眼跟在身邊低著腦袋挑選蔬菜的姜綠。

兩人在一起太多年，對方的飲食起居的習慣都刻在心裡，姜綠不問江遠就選好了兩個人要吃的東西。

江遠去不遠處的夜間粥鋪給他買了一份粥，姜綠八九點才吃了一碗泡麵，吃了一小半粥就不想吃了，把塑料碗推到一旁玩著手機的江遠身前。

江遠在看手機里網上的雕刻視頻，看到眼前被推過來的一半碗粥，也沒說什麼，拿起塑料勺子沒幾下就吃完了，姜綠歪著腦袋湊近他看視頻里的老師傅帶著省略步驟的食品雕刻。

以前在學校談戀愛的時候他經常陪著江遠練習，對這一方面並不陌生，比較簡單的那些動物花卉雕刻他也會，葉清瀾來家裡吃飯的時候，如果他時間寬裕也會精巧的雕刻一些小玩意兒，葉清瀾雖然嘴上不說，每次看到他雕刻的小東西神色都會變得柔軟起來。

他沒吃過許暮秋做的飯，他們雖然在一個市，當時交情並沒有這麼深，葉清瀾還在上高中，自己和江遠也要上課，很少私下來往，御水灣他就去過一兩次，葉清瀾不會做飯，廚房裡的廚具卻很完整，除了基本的那些餐具，還有一些做糕點甜品的模具，可以想像許暮秋在葉清瀾吃食上花費的功夫。

夜間出來覓食的人有些多，他們的燒烤還沒上桌，姜綠支著腦袋湊到江遠身邊跟他一起看桌子上的視頻，店裡人多有些熱，他把拉鏈拉開，衣服太大，衣領後的脖頸半漏在外，兩隻手撐在長凳上，隨著腦袋低垂，肩胛骨凸亘起來，江遠目光有些愣怔的掃過身前清瘦的人身上。

輕皺起眉，神色糾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綠跟在江遠身邊沒心沒肺，專心的看著手機里的雕刻過程，心裡想著，阿遠雕的肯定比他好，他手機里保存著許多江遠這些年來雕制出來的食物成片圖，被他細心的單獨保存在一個相冊列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