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烤串難免油膩，姜綠扯著江遠衣擺，小聲說好膩，想喝點啤的解解膩，店鋪不大，東西分量卻很足，江遠有時候晚上就會來光顧，這家店是他們餐廳的專屬聚集地。

江遠想給他拿瓶豆奶，姜綠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就是想喝啤酒，看到江遠皺眉就有些膽怯的鬆開扯著他衣角的手，有些難過的低頭繼續吃烤串，魷魚串上的油漬和辣椒亂七八糟的沾在唇上，顯得油光鋥亮。

「只可以喝一罐」，江遠無奈的低頭看故作難過的某人，兩人在一起多年，裝委屈和真委屈他還是可以辨別出來，這傢伙。

「嗯」，聽到應允，姜綠抬起頭，咧著嘴，看著江遠去找老闆拿了一瓶常溫的。

拉開拉環遞給在桌上嗷嗷待哺的某人。

「我不想喝常溫的」，姜綠說完看到江遠沉下來的臉，默默接過啤酒罐。

「喝冷的容易拉肚子」，江遠眼神威壓了下，看到他乖乖捧著喝心裡有些無奈又好笑。

姜綠以前很愛喝冰鎮汽水，尤其是吃飯的時候，他自己說的理由就是學校食堂的飯菜太難以下咽，但是便宜，米飯可以無限加，每天可以買瓶可樂提升胃口。

說是這樣說，但是自從認識江遠以後，他每次飯前喝兩口可樂，氣泡直接撐腹，吃不了幾口飯就嚷著飽了，不肯在吃。

江遠特意查詢了一下，逮著機會一一列舉經常喝碳酸飲料的危害，姜綠每次都神色緊張的聽著，但是每次去小賣部，站在冰櫃前，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江遠。

滿臉都是「買給我買給我，好想喝好想喝」的表情。

江遠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才讓他改了這個習慣，吃不了食堂飯就四處找好吃的小炒，跟廚師班的老師打好關係，借著班裡的實操間給姜綠開小灶。

改了吃飯喝氣泡水的毛病，姜綠又喜歡上邊吃飯邊喝熱水…，飯沒吃兩口，灌了一肚子水，傻乎乎的每次吃完飯就摸著肚子跟江遠說感覺肚子里有水晃動的聲音。

有時候還讓江遠腦袋貼著他肚子聽，問江遠是不是很大聲。

江遠也會逗著他，貼著他圓滾滾的肚皮，神色認真的聽好一會兒，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寶寶在踢他。

帶著疑惑的問姜綠，他這幾次明明都沒有內she怎麼就懷上了。

看到姜綠微張著嘴，有些獃滯的看著他，江遠就覺得這傢伙真可愛，忍不住上手捏他被自己養的有些胖乎乎的臉。

因為總是吃飯喝亂七八糟的東西，米飯沒吃多少，經常沒到飯點就餓得慌，江遠沒辦法，姜綠小書包里經常給他塞零食，後果就是這傢伙有些幹瘦的身子開始有些軟趴趴的小肉。

江遠喜歡是喜歡，但是為了他的健康，還是哄著人戒了喜歡吃飯喝東西的毛病，只可以吃飽飯後喝一小袋牛奶。

他哄著姜綠就會撒著嬌說吃的嗓子疼，太幹巴，江遠端著菜湯讓他喝也哼唧半天，最終經過鐵血手段才治好了這個毛病。

江遠沒注意的時候，自己的一大半啤酒全入了姜綠的肚子里，姜綠走在道路內側，伴著夜間冷風打了個酒嗝。

江遠的手一直在蓄勢待發，怕他走著走著人徑直衝向一旁綠化帶里。

察覺到江遠的視線，姜綠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憨笑了兩聲，繼而皺眉，手掌擋在唇前哈了一口氣，皺著眉跟江遠說好難聞。

「知道難聞還喝」，江遠內心暗笑，臉上卻裝著一臉冷淡，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淡漠。

「我就是想喝」，察覺江遠不高興，姜綠低著腦袋小聲回應，「你都不理我了，不是，不是都說一醉解千愁嗎」，姜綠說話聲音越說越小聲，想著這一久江遠對自己的冷淡，越想越委屈，到現在，江遠也沒說他倆會不會還在一起，「我很害怕」。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江遠，江遠要離開他，他笨拙的除了掉眼淚就是每天不斷給江遠發消息，每天一到休息時間就捧著個手機，害怕江遠哪天回覆了他不能及時回覆。

無措又恐懼。

從崇遠到這裡，每一秒都在害怕，害怕江遠看到他裝作不認識，害怕他冷著臉說跟上一次一樣的話。

他酒量不怎麼樣，以前這種沒什麼用的消耗品他也不會去買，想著借酒力裝傻賣乖挽留江遠，哪成想江遠就只給喝一罐，一罐啤酒沒到醉到昏頭轉向的地步，膽子倒是變大了一些。

酒壯慫人膽。

疑似帶著抱怨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說完側著頭，回想兩人的一切又鼻酸的想掉眼淚，倔強的把臉轉向路邊不怎麼健康的綠植，江遠比他高出一大截，低垂著眼，看他無處可躲的兔子眼。

「你只喝了一罐」，想到趁自己不注意被偷喝的半罐，停頓了一下又改口又加上，「一罐半，醉不了」。

……

姜綠更不想說話了，抿著嘴，側著頭堅決不看江遠位置，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姜綠喝了點馬尿也難得起了脾氣。

還沒硬氣超過兩分鐘，江遠一牽他手瞬間破功。

「好好看路」，江遠帶著些訓斥的拉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人就是這樣，沒人搭理你的時候你勇敢堅韌，一有人哄著你，潑天的委屈就直撲心靈。

「我才不要你牽，你都說分手了」，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害怕的看向江遠。

江遠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前方的路。

姜綠也不說話了，緊閉嘴巴，睜大眼睛，想把眼眶裡的濕潤憋回去，實在憋不回去就迅速拿右手隨便抹了一下。

江遠斜垂著視線看他濕潤的眼睫毛。

加快了回酒店的腳步。

一路上腦袋裡閃過很多畫面，想到跟自己冷戰的母親，牽著姜綠的手又捏緊了幾分。

這些年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這幾個月快速從姜綠身上退散，薄薄的皮緊附在指頭骨上，握在手裡都有些硌人，小臉也是蒼白又幹瘦，眼睛下還帶著濃重的黑眼圈。

他也沒好多少，一邊是家裡一邊又是自己愛人，不肖子孫和薄情郎，這是一道送命題。

別說姜綠離不開他，他同樣也割捨不了。

分手當時也只是一時腦熱上頭，他想試試是不是真的沒了情情愛愛人就活不下去了。

他承認自己內心就是篤定姜綠不會離開自己，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拿分手試水。

果然這種東西試不了，他現在看著身側的人就鑽心的難受，是自己的問題，該承擔的不該是姜綠，他就是一個可愛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