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到看不清任何情緒。

平靜得如一汪泉水，再無掀起一絲兒的波瀾，悄無聲息的。

而他只是蠕動了唇，勾起一抹風華絕倫又不失人間溫柔的笑。

「少年時的心動有著飛蛾撲火的猛勁兒，而當這股子勁兒散去，就是心死，對於一個心都死了的人，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夠值得留戀的？」

清淡絕塵的嗓音不同於風流夙，其音幹凈中透著能夠接近的溫柔，他們的聲線很像，若不是風流夙那走到哪兒都有習慣性釋放威壓的習慣，非羽恐怕會把這兩人給混為一體。

是鬆動了下眸子，非羽再度抬頭，果不其然，那人還是一如既往姿容絕灧，青絲如墨，膚如玉，眉如黛，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

又如聚集了遠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華織染。

「回去吧。」在說出這話，非羽像是用盡了極大的力氣。

而那摟抱著風流夙的手很是僵硬。

風慶十二年

於深秋之夜，好像那會的天也是如現在這般沉悶得使人覺得心慌，邊境之地，有魔族入侵，雖那老皇帝也跟修仙人有過合約在此駐守，可這一次，敵方來勢洶洶。

當時非羽也不了解什麼是四五階品的魔獸，只知那魔物有三層樓般的高，嘿，說來也是嚇人得緊，猶如蝗蟲，所經之處片甲不留。

鎮守在這的修士或許打得贏一兩隻魔獸，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從不同地方來，黑壓壓的一片，直讓人頭皮發麻

非羽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是在早些年，有個阿婆瞧他可憐收養了他，而在這一場單方面屠s中老婦人也深知自己命數到了叫他去澈山派拜師學藝，日後若成了像玉宸真人那般的強者。

「那死也瞑目了。」

[成為像他一樣的強者，又如何呢。想保護的人早就死了，不該活著的偽君子卻是比誰都過得逍遙自在。]

雖然這人最近貌似轉了性。

可若不是奪舍，這狡詐的狐狸遲早一天得露餡，時間問題，再等等，反正都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遲這一時半會。

在返航澈山派。

非羽跟在最後邊，有點魂不守舍，目光發涼，是空洞的眼神御劍飛行，垂眸盯著底下深不可測像是能夠墜入無底深淵的湖面，良久不回神。

「阿羽？」在一旁的岑盡染瞧他這副模樣，以為是在擔憂風流夙，面色有片刻的頓住，不過轉眼即逝，又恢復成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形象，「阿羽你也別太自責，師尊他修為高，不會出大問題的，澈山派就在前頭，快到了。」

近乎是話才剛說完，在一旁飛著的褚因湊了過來，登時天上三把長劍上邊的四個人靠得很近，他突兀地笑得很大聲，像是要職責出堂堂學霸也會有算錯的時候：

「盡染你又在開玩笑了，別看那門派近在咫尺，這趕過去還得要兩時辰。」

默默瞥了眼褚因，眉目有些慍怒，倒是開口，沒了火/味，反倒更像是在開玩笑：「你就非得挑我刺？」

誰又能想到堂堂一代宗師級別人物，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而他門下的三個弟子，也並不如外界傳得那般修為超高甚至得了親傳。

還不是跟澈山派其他的弟子一樣，還得遭到這人的各種調戲。

對，調戲。

試問誰家師尊會氣弟子不理他為求吃醋，而給自己下/藥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個風流夙當之無愧的奇葩之一。

除去樣貌……

想到這，非羽再一次心神不寧地盯著懷裡的人，風流夙此刻的情況極為糟糕，眉目柔和，卻因劇烈疼痛而微蹙著，或許是覺得他這兒暖和，瑟縮著身子抑制不住地發顫。

前些日子

他的唇還沒褪去血色，f嫩的顏色，唇角總是浮動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令人倍感親切。

可能是色心迷惑了頭，又或許靈力傳輸總共就那麼幾種法子，鬼使神差，吻了他。

風流夙的唇，好像一直這般，冰冰涼涼，非羽小心騰出一隻手來去觸碰，還是冷淡得嚇人，猶豫著，緩緩給他渡了點靈氣，想讓他好受些。

卻是修長的指尖在那停留了好一陣子，才感覺到這人微弱的氣息，腳下御劍的速度加快不少，搞得岑盡染和褚因一頭霧水。

兩人面面相覷。

趕忙加快速度，緊隨非羽的腳步。

寒冬的夜，也就孤冷的弦月高掛上空，沒了寂寥的繁星陪襯，烏雲倒顯得囂張跋扈起來，層層圍繞在月的周邊，那光亮便不再亮得通透，惹得灰濛蒙的。

枝丫籠罩，偶有讓風吹落的葉片拂過面梢，風流夙的袍子沾了淡綠色，還染了鮮紅，渾身髒兮兮，可非羽沒有半分厭惡，徑直把這人摟著去了雪南山，隨手一揮，設下酷似風流夙氣息實則一級即可擊破的結界。

寒伶池水

冒著一股寒氣，能降去世間所有毒火。

「這破蠍子的毒也可以解了吧？」

金羽殿就他們兩人，風流夙又是昏迷不醒，非羽在這喃喃自語，有人能回應他的話，那還叫活見鬼了呢。

親手褪去氣若遊絲之人的外袍，只著一襲單薄的褻衣，怕是這會兒，非羽才知，眼前這人消瘦得厲害，桃花眼痛苦得皺著。

風流夙感覺有一雙手在腰腹徘徊不定，好像在思考怎樣解開他衣裳那般，也不知有沒有制止住那登徒子的行為，嘟囔了聲：「嗯——別鬧。」

無意識低喃。

在寂靜的夜間聽得一清二楚，非羽一整個像是給點擊了般，一哆嗦，手一送，那抱著的人連青絲還沒解，莫名其妙給扔到了寒潭中去。

刺骨冷意猶如毒蛇從他腳尖直竄到腰腹，風流夙意識混沌，本命劍突然橫在寒伶池上，出了劍鞘，帶著極大的駭人氣息指向非羽。

至於另一把神武琉璃雲扇的流蘇有點磕磣，毛給薅禿了些許，但還是固執地浮在水面上，讓溺水緩了點神志清醒過來的風流夙抓著它。

喘氣，不至於被這臭崽子當場給謀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