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題接踵而至，它們像一群失去方向的小蜜蜂在他的腦殼裡焦急地撞來撞去，撞得韓禾腦仁生疼。他在出租屋裡想了好久，無數的可能從他的腦海里飛速掠過。最後停留在韓禾腦海里的那個名字讓他十分抗拒，但又不得不承認現在能一口氣拿出四百萬的人只有他。

院長婆婆佝僂的身軀，溝壑縱橫的臉龐不停地在他的面前浮過，為了院長婆婆。韓禾做了許久的心裡建設，才撥通何清的電話。

何清輕佻地說：「這個電話應該是為南總而打的吧？」

說完，他又笑出聲，「我還以為你是真清高，沒想到……」

刺耳的話語無情地戳刺著韓禾的心臟，他緊了緊手中的手，怒火已經蔓延至胸口，也只能壓下去，自己現在也只能透過他聯繫上南城，「何總，我，我需要錢。請您帶我去見南總可以嗎？」

「多少錢能買下我們小韓的清高啊？」何清嘲諷道。

「四百萬。」韓禾緊要著下唇。

何清大笑出聲，「四百萬？小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韓禾懇求：「何總，我真的走投無路了，請您幫幫我好嗎？看在我曾經也算是拯救過公司的一份情上，可以嗎？」

何清假兮兮的為難樣已經浮現在韓禾的面前，「小韓啊，當初我就給你說的很清楚了。可你偏不聽，一意孤行。唉～現在我也只能試著給南總說說了，結果好不好就不知道咯。」

雖然很厭惡他的這副嘴臉，韓禾也只能感恩戴德般地感謝他，「謝謝何總，麻煩何總了。」

何清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不要太犟，否則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這段對話中韓禾沒有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絲歉意，反而是站在一個至高的位置審視著他並批評著他，「謝謝何總，我知道了。」

有時後悔的念頭開始會掠過韓禾的心孔，但那後悔很快又被年少時的那份溫暖給擊碎了。 韓禾這種人是見不得一點好的，別人對他好一點，他便在心頭記著一輩子。

韓禾是在給何清打完電話的第三天一個四周氤氳著朝氣的清晨接到陳雨的電話的，溫柔悅耳的女生輕飄飄地鑽進韓禾的耳朵，「請問韓先生嗎？」

剛開始韓禾還有懵，「對的，您是？」

陳雨開門見山地說:「明天下午，南先生要見你。」

韓禾結結巴巴地問：「南，南城？」

或許是覺得他的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陳雨直接說：「明天下午，司機會過來接你。」

這女生聲音雖溫柔，但是卻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執行著主人給她發布的命令，韓禾知道多問也沒有意義，識趣回答著好。

新的問題疊壓著舊的問題，一起困擾著韓禾。韓禾是懼怕南城的，像是兔子懼怕老虎那般。雖然他只見過南城一次，但是他那雙眼睛銳利的雙眼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儘管韓禾隱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南城也能精準地捕捉到他。

身上擰緊的發條暫時鬆懈，韓禾躺在床上，灰濛蒙的天空映在灰濛蒙的窗戶上更加的灰濛蒙了。他想起以前一個大學同學說過的一句話，生活是彩色的，每天都是朝氣蓬勃的。彩色只在韓禾的人生里出現了一瞬便消失了，剩下的是無盡的灰暗。他在這灰暗裡舉步維艱，小心翼翼。

人們說明天是值得期待的，未來也是值得期待的。

是真的嗎？真的值得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