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晚相較於其他三個季節的黑夜到來的要快些，還不到七點，天空就已經被黑暗佔據，裝扮城市的霓虹燈在這個季節得到了最充分的發揮。燈光在車窗上閃爍，車廂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很好聞，至於是什麼牌子，韓禾是不知道的。緊張、不安交織形成了一股細長的繩子緊緊地纏繞著他，他不動聲色地瞄了眼坐在副駕駛上的美麗女人，她像電視里走出來的，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但她可沒有那些女明星一樣溫柔友善，她像一座冰山，冷冰冰的，沒有溫度。跟她的老闆如出一轍。

肅穆的氣氛讓韓禾有些發怵，像是奔赴刑場，事實上對於他來說確實是奔赴刑場。韓禾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因為生計而出賣自己的身體，想來實在好笑。

繁華的街道在車場上閃動，車窗好像電影熒幕，上面播放著生動有趣的畫面，只是色調有些像七八十年代的老電影。

車子駛進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一直沒有說話的陳雨下車打開後座車門禮貌地對韓禾說：「韓先生，請。」

韓禾慢吞吞地把自己的屁股從柔軟的坐凳上移開，陳雨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坐最右邊的那一架電梯，直接上十五層，出電梯左轉第一間，密碼是030301。南總，要晚一會兒到。」

韓禾詫木訥地點點頭，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心中的複雜情緒，他想不出形容詞來表述。他深呼一口氣後，邁開了凝重的腳步。沉悶的電梯緩緩上升，韓禾離他的刑場也越發地近了，他空蕩盪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了兩個字——凄涼，這個詞倒是很好地形容了他此刻的心境與處境。

「叮」電梯停下，目的地到達，電梯門緩緩打開，他緩緩邁出電梯，走向沒有方向的未來。

韓禾沒有因為房間的豪華而發出喟嘆，行屍走肉般走進洗浴間洗澡。他穿著浴袍站在床尾，再三思量之後，走向了放在窗邊的沙發，大老闆們的逆鱗很奇怪，他還是不要亂挑戰得好。

燈火輝煌，車流如織，不得不說，這裡看夜景挺美的。時間過了好一陣，也不見南城來，抵不過無聊的他選擇看電視來消磨時間。不一會兒，上下眼皮就掐起了架，朦朧間，韓禾想今天可得早點睡才行，明天再不能打瞌睡了……

韓禾是被門撞擊牆的聲響弄醒的，全身細胞進入警戒狀態，緊張不安地看著門口，許是被驚醒的緣故，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咚地跳動著。

南城回來了。宣判他生死的人回來了。等到真正面對的時候，倒也沒那麼可怕了 ，倒是平淡了許多。

韓禾覺得今天的南城有些不一樣，身上隱隱溢出些許悲傷的氣息，他不開心。

南城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徑直走進了洗浴間，嘩嘩的水聲從裡面傳來，韓禾跌坐在沙發上，腦袋飛速運轉，搜尋接下來該怎麼應對的方法。

他還未想到良策，南城就從浴室出來了。

狹長的雙眼淡淡地在他身上一掃，把擦拭頭髮的浴巾隨意地丟在床上，晶瑩的水珠蓄在發尖遲遲不肯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