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生日胡亂鬧騰了一通，終於趕在兩點睡覺。

姜綠拖著酸背痛無力的腰，說什麼也要起來，第一天開業，他說什麼也要去。

「姜師傅，我去就行，你休息一會兒再來，再睡會兒成不」，江遠頭疼的看著自己老婆扶著腰，堅決要下床。

早知道昨晚不吃那麼久了，結果心疼的還是自己。

「我不用」，姜綠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江遠提議，示意江遠把提在手裡的拖鞋還給自己。

一想到那個店是兩人的，姜綠覺得下地獄他都能爬起來去開門。

睡前累的手指都抬不起來，一想到今天要開店，大清早就自動清醒了。

「行吧，你一會兒坐一旁，我來做」，基礎的甜品他都會，姜綠要跟就讓他跟吧，拗不過他。

時間還早，兩人摸著黑下了樓，電梯里遇到要去上早讀的高中生，穿著葉清瀾的高中校服，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姜綠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姜綠右手被江遠攥著插在外套口袋裡，到停電瓶車的棚子里，小孩也跟著他們一路。

江遠擋住看自己老婆的眼神，從口袋裡掏出專屬手套給自己老婆帶上，冬帽圍巾一股腦把姜綠大半臉遮住，唯恐露了一點給人白看了去。

男生簡約的黑白校服外套里就塞了一件薄毛衣，騎了一小段距離，想追上前頭的兩人。

江遠看後邊跟著小尾巴，直接加速消失在街角。

「靠，搞什麼」，男高不爽的扯了一下被風吹散的劉海，把剛撿到的小錢包揣回自己校服口袋裡，蹬著新買的腳踏車趕往學校。

姜綠出門前答應的好好的，江遠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到店裡根本攔不住，閑不下來，比江遠還麻利的處理今天要擺售的小甜品。

櫃檯旁的一大牆櫃都是用來給姜綠放小甜品，都屬於他的營業範圍，江遠主要負責餐品，跟姜綠原先的餐廳有些像，只是地方小。

忙活了三個小時，看冰櫃檯擺好的小蛋糕他才緩了一口氣，兩人沒想過搞什麼花籃開店儀式，只是到十點鐘放了炮，掛上營業的牌子，開始等待客人上門。

門口有江遠特意請人畫的糕點卡通圖，處在大學城，廉價勞動力太多了，學生仔給點錢，心思和效率都滿分。

他們請的小工都是學生，按照對方課程時間來，早上店裡都只有江遠和姜綠，兩個店員都只能下了課才過來，中午兩小時，下午從六點到十點。

姜綠坐在收銀台，他沒做過前台，有顧客上門的時候跟人交流有些結巴，錢還找錯了一次，客人看他長得小也不計較，笑呵呵的謝過江遠免費贈送的小餅幹。

「不用緊張」，江遠捏了捏驚魂未定，緊張的流汗的老婆。

「嚇死我了，我都想著如果他生氣要怎麼應對了」，姜綠心有餘悸的垮下小臉。

「那你想出來了嗎」，江遠內心憋著笑，他老婆實在是太可愛了。

「我」，姜綠皺著眉想了一下怎麼說，「我跟他誠懇道歉你覺得怎麼樣」，說完一臉詢問的看著江遠。

「行」，江遠忍得有些難受，轉過身咳了一下，「我老婆誠心道歉，誰敢找事，咱就把他拉黑名單」。

「啊，也不用拉黑吧」，這才營業就已經想著拉黑客戶了，不好，不好。

這會兒沒客人，姜綠又開始問江遠盤這個店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原店裝修就很好，沒改動多少，租金也還行」，假的，他徹頭徹尾改了一遍，怕不合自己老婆心意。

「多少呀」，姜綠捧著江遠給他泡的熱可可，小口喝著問江遠。

江遠含糊著報了一個數。

姜綠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快趕上他一個月工資了。

「啊這麼多啊」，說完開始掏自己口袋。

江遠更不敢跟他說真話了，他報低了很多了。

「找什麼」，江遠只想把這個話題揭過，怕姜綠問些細節問題，他圓不上來。

「我記得出門我帶錢包了啊」，說完把櫃檯下的包包拿出來仔細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放家裡了吧，回家再找找看」，有沒有帶錢包這件事他也忘記了。

「不會，我早上記得很清楚，我帶過來了」，第一天開業，他怕有什麼事，錢包的確帶著出門了。

江遠陪著他找了好一會兒，沒找到。

來了客人，沒辦法，只能停下來招待。

江遠進後廚給人做咖喱飯，姜綠上了沏了一壺綠茶端過去，遭到客人詢問櫃檯的糕點時有些磕絆的介紹種類和價格。

說著又引著人去看，交談的時候又來了新客人，趕忙讓人先看看菜單。

「忙著呢」，葉清瀾進門脫了圍巾，掛在手臂上悠哉悠哉晃到姜綠身旁，帶進來的寒氣沒幾下就被店裡的暖氣沖遠。

「清瀾」，姜綠小聲的喊了一聲，打過招呼又趕忙去給人打包要帶走的小蛋糕。

「老闆」，後來的客人喊了一聲。

姜綠有些分身乏術，還沒應答就看到葉清拿了座位邊的圍裙，拿著點餐本走了過去。

「你好，吃點什麼」，葉清瀾腿長手長，鬆散的站在桌子邊，左手臂上掛著本子，右手拿著碳素筆，微微彎著身子，低頭詢問坐在餐桌前的女孩子。

「要份海鮮炒飯」，沒人能拒絕帥哥，除非嘴硬。

「嗯，需要什麼飲料嗎」，葉清瀾刷刷在本子上寫下三號海鮮炒飯，腕骨隨著發緊。

語氣全然不似對著江遠時的冷嘲熱諷感，輕聲詢問，冬季都忽略過這個小店。

「有什麼飲料呀」，買買買。

「酸梅汁，草莓汁，芒果汁」，葉清瀾勾起唇角，看著女生的小臉在他的注視下變得通紅。

「我，我要杯草莓汁，謝謝」，一會兒一定要偷拍一張發到學校論壇上！！！

「好，前邊有位客人，我先給您上飲料，稍等一會兒」。

葉清瀾拿著本子晃到後廚，跟江遠說了聲一份海鮮炒飯，自顧自的拿起透明的鳳梨杯，倒好送到前廳。

江遠看著他身上的店員圍裙，算他有良心。

送完飲料葉清瀾又打了一波飯後甜品廣告，成功把坐在餐桌上等飯的女孩子領過去甜品櫃，姜綠目瞪口呆的看著葉清瀾款款而談，講的比他這個廚師不知道好多少倍。

「清瀾你真厲害」，姜綠拿了一個椅子放在自己旁邊，兩人坐在櫃檯前小聲說話。

「你只是不習慣，過兩天就好了」，姜綠性子軟，常年縮在後廚，一開始難免拘謹膽怯。

「嘿嘿」，姜綠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把剛剛給葉清瀾泡好的咖啡遞給他。

「知道怎麼用電腦做賬嗎」，葉清瀾翹著二郎腿，喝了一口濃郁的咖啡。

姜綠搖搖頭，他還真沒做過。

兩人窩在櫃檯，不是什麼技術活，姜綠卻聽的很認真。

江遠做完餐見沒人進來，只好自己出去送。

送完餐站在櫃檯前，屈起手指敲了敲。

「上班呢，說什麼悄悄話，扣工資」，說完瀟灑回到自己的崗位去了。

葉清瀾看他像弱智。

姜綠在他身後，吐了吐舌頭。

娘炮一樣的動作配著他那張臉很可愛。

姜綠開心的時候就話多，有熟人在身旁，再來客人他也沒多緊張，學著葉清瀾給人點餐，推薦自己家的小甜品。

沒人的時候就開始包裝小餅幹，新店開業，所有消費了的客戶都會送一小袋小熊餅幹。

葉清瀾等他上手了就找了個角落，拿出論文看，手邊擺著咖啡和電腦，要沒了姜綠就麻利給他續杯。

抬頭看到葉清瀾坐在那裡，姜綠說話也不結巴了，做事都麻利了起來，快到中午，江遠炒了幾個小菜放到葉清瀾桌子上喊他吃飯。

早上只是開胃小菜，一到中午放學，店裡人多了起來，好在兼職的兩個學生也來了。

匆匆互相介紹了一下就開始上崗，連悠哉看文獻的葉清瀾也被迫換上制服開始當苦力。

姜綠以為人流量大，客人才這麼多。

不知道三人的照片已經覆蓋隔壁幾所大學的論壇。

員工也是葉清瀾挑的，專挑180➕的男大學生，美色手段很惡俗，但是真的很管用。

半天的客量都看的姜綠眼花。

「你好，要點什麼」，姜綠聽到客人進門聲抬起腦袋，做了好幾個小時小餅幹，他累的發抖，坐在前台收銀緩一下。

「咖喱牛肉飯」，說話聲不似隔壁的大學生沉，帶著一股少年味，姜綠抬起頭，看到熟悉的校服。

「是你呀」，雖然早上匆匆見過一面，姜綠還是記住了這張臉，因為有些像江遠，江遠高中應該也是這幅樣子吧。

「你早上掉的」，少年說完啪的把姜綠的錢包放在桌子上。

還完錢包，冷酷的找了個位置坐好，不再多說一句話。

上課的時候無聊打開了有些泛舊的錢包，零散的幾張紙幣，身份證，銀行卡，把小小一個錢包塞的鼓鼓的。

看到姜綠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有些咂舌。

開玩笑的吧，三十歲？

證件照上的人是比早上見的小一些，但也沒多大差別，想著晚上交到保安亭，中午吃完飯玩手機就看到表姐的朋友圈。

「救命！！！學校旁邊新開的店，都是帥哥！！！！」，附圖就是早上才見過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的身份證還躺在他的課桌里。

更奇妙的是，照片上另外一個人他也知道，他們前幾屆的理科狀元…，照片至今貼在他們學校招生簡介上，還有醫科大的……

沒辦法，厲害的沒他帥，帥的沒他學的好。

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學校卻留在崇遠。

下課要麼回家躺著，要麼跟朋友出去瘋，而不是在大冬天騎好幾個紅綠燈跑到這家新開的店，點一份咖喱牛肉飯。

少年看著面前給自己上餐還附贈飲料餅幹的姜綠，露出一個自認為表達友好的善良笑容。

姜綠:他看起來不太滿意，人家拾金不昧還在大冬天給他送回來，一會兒他要走再給他送份慕斯蛋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