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指導著二人擺出相當親密又曖昧的姿勢，攝影機的快門也在不停地按下。

林晚塵的眼眶裡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還能接受更大的尺度不？」王哥問。

凌葉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林晚塵僵硬地搖了搖頭。

「哎太可惜了。」王哥也不為難了，在林晚塵胸口上摸了一把：「就拍到這裡吧。」

身旁的凌葉臉色平常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還順手將林晚塵的衣服丟給了他。

林晚塵倉促地穿上，又聽到王哥笑著說：「你太靦腆了，小兔子，我很喜歡你，我叫王淼，以後感興趣可以找我合作。」說著，他遞出了自己的名片。

林晚塵麻木地接過，說了聲「謝謝」。

等他從影棚里出來時，另一個男模特已經走了，趙平還留在原地等他。

「這一次也是你運氣好，主辦方看上了你。。」趙平說，「怎麼樣，十天冷靜下來，上一次我說的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林晚塵後退一步，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趙平聽到這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沒好氣地說：「既然如此，你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林晚塵不再做聲，轉身就走。

他直接坐著電梯上了公司第六層，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哪位？」裡面傳來熟悉的冰冷嗓音。

林晚塵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是我，林晚塵。」

紀景堯合上筆記本電腦：「進來。」

林晚塵走進辦公室，把門關上，然後走到紀景堯的辦公桌前。

紀景堯雙手交叉看著他。

「如果我現在提出和公司解約，除了支付二十萬的培訓費外，還有其它的違約金嗎？」林晚塵問。

紀景堯挑了一下眉：「怎麼，你要放棄了？」

林晚塵咬了咬牙，說：「貴公司的風氣和理念並不適合我，我要提出解約。」

紀景堯沒有立刻回答，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指著一處慢悠悠地說：「可以，但是合約寫的很明白，一旦成為我公司的練習生，沒有意外不能中途解約，否則要賠償違約金100萬。」

林晚塵睜大了雙眼，一百萬的違約金！他當時簽的時候並沒有看仔細，現在卻根本後悔莫及。

或許一百萬對於出了名的藝人來說輕如鴻毛，但是對於他這樣的人，簡直是困難至極。

尤其他和姐姐很早就父母去世了，他們相依為命，姐姐獨自打拚許多年到現在也成了三四線的女演員，收入是多了，可這些年因為自己的心理問題和精神狀況，姐姐林雨秋幾乎拿出了大部分存款為他治病。

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病重的爺爺每年需要昂貴的醫藥費做支撐。

他們林家原本的企業，早就被幾個親戚瓜分幹凈了，他們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套郊區的二層別墅。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而那些瓜分了林家財產的親戚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錢管這林家老爺子。

林晚塵的臉色漸漸白了下去，紀景堯看在眼裡，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還要繼續解約嗎？」

「我……」

林晚塵所有的勇氣卻在那一刻瞬間消失了，他像是從一隻紙老虎瞬間變回了毫無攻擊力的兔子，一時間連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紀景堯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身邊，一隻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逼著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你想解約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你願意乖乖待在我身邊，我可以立刻把你從趙平身邊調走。」

說到趙平，林晚塵渾身泛起一陣噁心和厭惡。他怒氣沖沖地說：「紀景堯，你是故意的，你知道趙平是什麼樣的人對不對！」

他雖然生氣，可因為長相的原因，氣呼呼的樣子就絲毫沒有殺傷力，只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紀景堯冷冷一笑：「怎麼，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你！」林晚塵心裡猛地一抽痛，他緊緊咬住牙關，「你什麼意思？」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

在他眼裡，自己就是這麼卑賤的存在，從過去到現在，從來都是這樣嗎？

林晚塵用力甩開他的手：「既然我在你心裡這麼噁心，那就麻煩紀總同意我解約，讓我消失在你的世界裡。」

紀景堯坐回椅子上，單手敲打著桌面，冷冷地說：「你想得美。」

「那你想要我怎樣？」林晚塵忽然心裡升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像以前那樣，對你唯命是從，任勞任怨，做你紀景堯溫順乖巧的狗嗎？」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顫抖，還帶了一絲鼻音。

紀景堯沉默地看著他。

「不可能的，不會了的，我不會再被你玩弄了……」

林晚塵忽然覺得心口劇烈地抽痛，渾身瞬間被抽空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

他呼吸變得十分急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紀景堯快步走到他面前，皺起眉看他：「你怎麼了？」

林晚塵根本無瑕顧及他人，他一手捂著胸腔內劇烈跳動的心臟，另一手在自己衣服里摸索。

藥呢，他的藥呢？

好難受，不斷逼近的恐懼和窒息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林晚塵忽然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暈倒前耳邊似乎還傳來迷糊不清的聲音：

「林晚塵，你怎麼了？」

「林晚塵？」

「晚塵！阿辰？」

紀景堯黑眸微微變了色，攔腰將瘦弱的人抱起。

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哐當一聲打開，去而復返的樓一黎驚訝地看著地上抱在一起的兩人，愣了一愣：「景堯，你想通了？發展這麼快？」

紀景堯看了他一眼：「開車，去醫院。」

現在還沒到晚高峰期，路上還算暢通。

樓一黎把做門踩得飛快，直奔A市最好的醫院。

他一邊開車，一邊不忘說話：「看來你是真的對那份檔案一個字也沒看，林晚塵和你分手後，患上了很嚴重的精神疾病，現在還有驚恐症後遺症，你沒事少嚇唬人家。」

紀景堯坐在後排摟著昏迷的林晚塵，皺起了眉頭。他確實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林雨秋也沒有同他提起過。

樓一黎繼續數落道：「紀景堯，你知不知道嗯家裡有句話，怎麼說的，仇恨永遠不能化解仇恨。」

紀景堯被吵得心煩意亂：「閉嘴，開車。」

樓一黎還要再說什麼，又聽紀景堯道：「怎麼，你對他很上心？」聽到這話，他立刻閉嘴。

他可不想被紀景堯仇視上，看看林晚塵的遭遇，紀景堯對曾經心愛的人都能這麼狠心，更何況是他這個普通好友。

醫院裡有專門的貴客接待，林晚塵被直接送進了病房。

穿著白大褂的老醫生對兩位恭敬地說：「紀先生，樓先生，病人身體上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心率有些失常，有些貧血和營養不良。初步判斷他這次昏迷可能是心裡原因或者精神問題，你們看要不要轉到……精神科去呢？」

樓一黎指著紀景堯，意思是聽他的。

紀景堯問：「他醒了嗎？」

「你們送過來沒多久就醒了。」老醫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