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微陷，江晟坐到了虞彧身邊。

虞彧很明顯地僵了一下，頭更偏了一些。

好像不想，不敢看他一樣。

虞彧繃緊的脖頸扯出優美的線條，看上去脆弱又誘人。江晟笑眯眯地湊過去，停了停，故意湊到那白生生的耳朵旁：「虞老師。」

虞彧一抖。

江承義重重咳了兩聲：「你們兩個！」

江晟這才施施然，還有些不舍地收回手，重新坐好了。

「是我主動的，跟虞彧沒關係。」他懶洋洋地倚著，還不忘隨口強調一句。

江承義被他氣的心口疼。

要是在這和江晟掰扯，那這一天真是什麼都不用幹了。於是江承義只好壓下說教的衝動，強行切入正題：「一會兒咱們親戚都要來，你們兩個都知道吧。」

江晟懶懶地嗯了聲，虞彧依舊偏著臉，幅度不大地點了一點頭。

「注意事項我都和你說過了。」江承義看著江晟，「你這次露面就是出來壓場子的，不用做太多事。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不回答，虞彧知道怎麼辦。」

江承義對虞彧的態度一緩和，江晟就變得很幹脆：「行。」

江承義似乎真聽進去了江晟的話。說完只略微又在大廳停了兩秒，就好像有事似的，站起來走了。把空間給足兩人。

於是偌大的客廳里只剩江晟和虞彧兩人。

虞彧似乎總學不會如何與自己這失憶的丈夫相處似的，江承義一走，他非但沒有放鬆下來，身子反而更緊繃了。

江家的下人都經過訓練的。大部分時間都藏的很好，不會打擾主人做事。只有主人需要的時候才會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飄出來。

因此這裡的確只有他們兩個。江晟於是直接湊過去，上去摟住了那人。

「老婆，你看看我。」他貼在他柔軟冰涼的耳朵上親昵地，「我是江晟。不是別的什麼人。」

虞彧大約是害怕他頂著那樣一張他死去大哥的臉，才這麼緊繃和疏離的。江晟理所當然地這麼想，心裡更多了幾分酸軟和憐惜，於是很疼惜地去哄人，告訴他不用害怕，在這的一直只有他江晟而已。

然而懷裡的人依舊緊繃僵硬的像鐵條，被男人年輕的力氣不由分說地擁著，手下意識地撐了下江晟有力的大腿，又觸電似的彈開。

「…放開，江晟。」虞彧的聲音都僵了，身體也微微反抗著。

「不。」江晟笑眯眯地，和在江承義面前不同，此時他那張俊美而深刻面龐上的笑意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迷人微笑，甚至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還多了幾分安撫的溫柔。

「你看看我。」他不光沒有鬆開，有力的手掌反而攥緊了虞彧那修長漂亮的手。像是撒嬌的情人一樣，他湊到虞彧頸窩處眷戀地蹭了蹭，然後意料之中地聞了滿鼻的清香。

然而虞彧卻像是被人動了什麼逆鱗一樣，幾乎激烈地反抗起來，江晟猝不及防，任他站了起來。

如果虞彧轉過臉來，江晟就能看到，虞彧那張精美的面容此刻毫無血色，比得知江晟失憶時的面色還要蒼白，就好像剛面臨了什麼巨大的，壓抑的恐懼一樣。

虞彧其實一直不是個善於掩飾情緒的人。

就在江晟似乎終於察覺虞彧這並不是尋常夫妻間情趣般的反應，就要皺著眉站起來查看虞彧的情況的時候，虞彧終於回了頭。

他沒直視江晟的眼睛，而是將視線聚焦在江晟的臉頰，或是鼻樑上，就好像這樣就能逃避什麼似的。然而即使這樣，他還是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

「我沒事。」虞彧口吻有些顫抖，「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他艱難地說：「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在和其他人…」

他顫抖的幅度愈發的大了。江晟一看他這樣就心疼，立馬站起來，本能地想抱住他，又克制地收回手，最後只是握住了虞彧顫著的手。

「對不起。」他真誠道，黑眼睛透徹完整地映著人的身影，「是我的錯。」

「別說你了，我自己都有點不習慣。」江晟說著，笑呵呵地摸了摸臉，「沒事。等車禍這個事的影響沒那麼大了，我就能做回江晟了。」

面對妻子異常的反應，江晟不僅絲毫沒有脾氣，甚至還自然地給他找台階下。

虞彧手猛地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印。

「…好。」

他艱澀地說完，似乎深吸一口氣，然後伸出手，在江晟的領子處整了整。

「這裡亂了。」他口氣和緩地說，像是在努力遞出什麼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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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還有一會兒才到，虞彧似是要去準備什麼，輕聲和江晟說了聲，然後就走去了樓上。

他掩上門，轉過身，然後對上坐在房間中央的人。

江承義。

他面前放著一個電腦，虞彧知道，上面是別墅內所有的監控影像——或者說，最少是客廳的。

江承義看著他，眼神是居高臨下的。

「他可真聽你的話。」江承義說，語氣頗為嘲諷，「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但是根本就不懷疑你。」

「……」虞彧沒說話，臉色是死一樣的白。

「你甚至都不用給他糖吃，他就什麼都願意為你做。」江承義接著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靜，「我還真沒想過...我的兒子會是這麼個情種。」

「這麼多年了，能使喚動他的，還是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