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們的毒解了
小說: 渡盞燈 作者:酒纸画白 字數:3322 更新時間:2023-12-15 04:00:00
謹洲和盛月離來的時候,皓峰正抱著華燈從溫泉起身。皓峰以為是紫斑回來了,結果是謹洲和盛月離。
門是盛月離推的,謹洲跟在他身後。兩人見此也是一愣,謹洲還站在門口,盛月離已經竄到皓峰面前,伸手搭上他的左腕,這才心下放寬,「看來你還記得我說的話。」
「性命攸關的事。」皓峰見他倆風塵僕僕,淡淡道:「在這等我,我把她送回去便過來。」
盛月離應了他一聲。
皓峰將華燈抱回屋內,用術法烘幹了她的衣服,又折回溫泉處。
盛月離泡在溫泉里,舒坦地看著他,「你說,你們這孤男寡女泡在一個池子里,你竟然沒心動。我第一眼看見你抱著她時,還以為她去了,嚇的我……」
皓峰打斷她,「你再咒她一句,我現在就送你去孟婆那喝黃湯。」
盛月離身子往水中沉了沉,看向謹洲,「把解藥給他。」
謹洲從懷中掏出一個印花小瓷瓶,恭敬地遞給皓峰,「帝君,這是解藥。」
皓峰拿了解藥,看向盛月離,「不是說得月余,怎麼這麼快?」
盛月離傲氣地豎起了脖子,輕笑一聲,「你也不看看是誰去的。」
謹洲解釋道,「在南方遇到了北辰星君,星君他老人家遣人帶我們去了靈語花谷,鬼醫大人見靈語花花型太小,不易攜帶,便在那裡做了一份花蜜。」
「寒清怎會在南方?」皓峰心生疑竇,「我與華燈剛與他見過。」
「北辰星君下凡歷劫,你們見著的是他的天姿之體,我們見著的是肉rou體凡胎。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北辰星君。」
「人間的戰事不是在北方嗎?如何他又人在南方?」皓峰不解,他來的便是為此事,結果現在才知道寒清在南方。
「你是未看過北帝上的戰事折嗎?」盛月離懶得解釋了,「謹洲你跟他說說。」
謹洲闡釋道:「北辰星君現在是凡間南國的帝王,北方是屬於擴張的領土,本來星君也是不想打仗的。奈何北方月夷的太子去南方遊歷,身份叫南人識破,被扣住了。月夷國交涉未果,便舉兵南下,一路燒殺搶掠,擾得南國明不安生。星君很是生氣,發兵鎮zhen壓月夷,下令蕩平月夷國。要讓月夷國的太子永為質子,永遠回不了家。月夷國便聯合周邊的部落小國,一同對抗南國,戰事不止不休,無數無辜之人冤死,北帝的陰曹地府應接不暇,北帝連連上奏,帝君您不正是因此而來。」
盛月離揉著太陽穴,「北帝要是知道你連摺子都未看,便拳打腳踢,將他關進了地牢,大概也不想做你的北帝了吧?」
皓峰倒是不驚訝他知道自己對北帝做的事,他微微嘆了口氣,如此看來,北帝府上方的紅氣,大概是他師父使的障眼法。可寒清為何要這麼做?
日後若要算起這筆賬,大概丟了他的上神之位,也是不夠的。
盛月離以為皓峰是在感慨自己的不稱職,嘲笑道,「得了吧,你從來不是個稱職的冥界之主,頂多做事還算是面面俱到。比起二殿下的策略和手法,你差遠了。」
大概也只有盛月離敢這麼說他了。皓峰也不生氣,對於這奪來的至尊之位,他有他的考量。
「我自是比不過他,也無需與他相比。等哪天我不濟而去,他是最佳人選。」
盛月離看著他手中的瓶子,扯開了話題,「雖然是花蜜,但卻苦的很,小姑娘怕苦,你可以混入蜂蜜水讓她喝下。」
「喝了便能解毒?」皓峰是不大相信,這在他身上帶了兩百多年的毒,就輕易解開了。
「不然你以為呢?」
皓峰沒有說話,看著手中的瓶子,拔掉瓶塞,飲下一口。
「你的毒比較深,怕是不能立馬見效,不過明天大概也就好了。手臂會恢復正常,以後動情共情皆無礙。」
「嗯。」皓峰嚐試運氣,似乎是沒有以前那麼堵了。於是他又加了兩層,結果氣轉周天,凝為一股,直竄他的心肺,湧上喉間,卡的他臉色發烏。
盛月離見狀,急呼謹洲。
「楊謹洲,快將他的氣息壓下去!」
謹洲聞言,立馬運氣自皓峰頭頂間,緩緩下壓,將他喉間那股氣壓回丹田。
皓峰緩過氣來,頭上已凝了一層冷汗。盛月離也已從溫泉中起身,他伸手搭上他的脈搏,氣的直跺腳,「我見你們那樣親密,上來就以為你們是共情了,結果你是故意讓我誤解的。」氣的大氣直喘,「孟皓峰,你可真會啊!」又一次拿手指著他,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和眼神,「你以為我無所不能嗎?真該當年就讓你死了,重新投胎也許就沒那麼多破事了!」點著他的胸口,質問起來,「你是不是不止一次大用法術?是不是也曾引她再憶謝炊煙的情事?」
皓峰不置可否,薄唇輕啟,嗓音喑啞,「是否毒解,靈力盡失?」
「呵呵!」盛月離不悅地輕笑兩聲,嘲解他,「怕是保住你這條命,都是天道厚賜!」
「那她會怎樣?」皓峰面露憂色。
盛月離氣炸了!終於鬼醫大人發起了脾氣,惡狠狠地瞪著冥帝,一臉氣急敗壞,「我都沒沾到她的脈搏,沒看清楚她的狀態,她也沒喝下花蜜,也沒像你一樣運氣試探自己,我怎麼知道她會怎樣?就算我通天了,知道她會怎樣,她不過是天界的一盞琉璃玲瓏燈,天界的琉璃玲瓏燈多了去,我為何要關心她這一盞燈?你放著冥界之主的性命不管,也不管你這未穩定和諧的冥界,偏偏要管一盞燈?孟皓峰,你是不是太離譜了?你可真對得起老冥帝對你的期許!」
盛月離說完,收回目光,頭也不回地從他眼前走出了他的視線。
「帝君,屬下這就去把鬼醫大人勸回來!」謹洲自他身後發出聲音。
皓峰伸手示意他不要追上去,轉過身突然問他,「謹洲,你跟我多久了?」
「帝君?」謹洲睜大了雙眼,在與他目光交接時,又低了下去,「兩百餘年。」
皓峰微笑,「你是不是也第一次見他發脾氣?」沒有生氣,繼續道,「我若是沒了靈力,大概也允不了他什麼。你差紫靈鳥去將皓攸找來,有些事也該兌現了。」
「好。」謹洲雖不大明白,但好歹能看出皓峰也是有些心事的。差完紫靈鳥傳信給皓攸二殿下,他便跑去找盛月離了,無論如何,他是要勸鬼醫大人醫治好帝君的。
溫泉邊只剩他一個了,皓峰這才捋起袖子去看自己的手腕,透明的皮膚是漸漸變好了,中間泛著兩團毒氣還在。
曾經他也想過,不如自己也喝個孟婆黃湯,走過開滿彼岸花的奈何橋,去往輪迴之境,換個新的活法。
可記憶將他拉了回來。他也的確嘗到了忘記一個人很難的滋味。
他又去了華燈的屋裡,碰到她起來給自己倒水喝。
「帝君?你還沒睡?」華燈酒意淡了些,嗓子燒的有些痛,說話依舊嘶啞,還帶著酒氣。
皓峰倒是喜歡她這樣帶著酒意,柔聲奶氣地跟他說話。不像平時有一是一,聲音也是如鶯燕一樣好聽,可就是少了些溫柔與情意在裡頭。
「嗯。」皓峰在她對面坐下,「不是跟我打賭說,如果醉了就叫我皓峰。現在不認賬了?」
華燈怔住了,惺忪的杏眸陡然睜大,滴溜溜地看著他,不確定道,「我有打過這樣的賭嗎?」
當然是沒有!可皓峰想誆她,她醉了才會與他親近些,也不排斥。他想她醒著,也能與他親近些,畢竟他也算是為她受了傷,黑髮變銀髮。
他不告訴她,不代表他不想從她那裡要些甜頭。
「你要是不認賬,我也沒什麼證據。只是不知,你同我說的那些親密的話,是不是也不認了?」皓峰有些委屈,「其實我也沒有奢求你能喜歡我,只不過你同我說了那些親密的話,多少應該要理解我一下……」
華燈越聽越耳熟,這措辭方式怎麼……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又羞又急,「我想起來了,我們是打賭說如果我喝醉的話,以後就私下裡叫你皓峰。」說完,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股腦喝了杯中的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私下裡?」皓峰將三個字含在口中細品,「似乎沒有這個說法吧?」
「怎麼會沒有呢?」華燈伸手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皓峰,你是不是記錯了?眾鬼之前,你是堂堂冥帝,我怎能不分場合輕重亂叫你表字。」
「倒也是。」皓峰一隻手握著她倒的茶,一隻手中生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她面前,「這是解藥。」
「解藥?」華燈疑惑,看著他轉動手中的瓶子,她突然想起來了,驚喜道,「靈語花骨的解藥?」
「嗯。」皓峰拔下瓶塞,將花露倒進她的茶水裡,掌中又生出幾塊蜜糖放了進去,留了一塊在自己的掌心。
華燈笑意盈盈地打趣他,「原來帝君也怕苦?」
皓峰輕笑,「這是給你的。我早已服下。」
華燈努了努嘴巴,將杯中茶水飲下,拿起他手心的蜜糖,放在口中。
「這解藥還真苦。」華燈皺著眉頭,吧唧著口中的蜜糖。
「所以給你備糖了。」皓峰的臉上有了些倦意,轉頭看了看她的床鋪,又撐著笑容,「你再去睡會?我有些乏了。」
「嗯。」華燈點點頭,她也不是看不出來,他的表情懨懨的,是累的。
「我先告辭了。」皓峰起身,腦袋一陣眩暈,腳步有些不穩,他大手「哐」地一聲拍在桌子上,靠著桌子撐住了自己。
華燈被這突然的聲響,驚的打了一個激靈,「帝君?」擔憂地看著他,「我扶你回去。」
「嗯。」皓峰沒有拒絕,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身子也靠著她。華燈第一次覺得,冥帝真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