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也拉著顏舜溪回了寢室，她把顏舜溪安頓好在床上休息，轉身就準備去樓下接水給顏舜溪燒一壺熱水喝。

顏舜溪玩笑似地來了一句：「小白學霸，體育課不去上啦？」

張白也腳步不停，點了點頭。

「誒，你回來照顧我，這下全勤可要沒了，你獎學金怎麼辦？」顏舜溪這會兒語氣嚴肅正經了起來，其實不光這個，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張白也一直拿獎學金，她好像從來沒有缺過課——她身體這麼好嗎，就沒有病過一次？

張白也腳步微頓，她背對著顏舜溪，臉上卻忽地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她上揚著唇角，微微嘆道：「沒了就沒了吧，後面我接著掙。」

顏舜溪躺在床上，她怔著看張白也的背影消失在寢室的門框中，忽然就卸下了全身力氣，癱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睡夢裡好像有人在給自己量著體溫，顏舜溪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自己身子發熱出了汗，額間敷上了一塊毛巾。

「顏舜溪......溪溪......」

有人在叫喊著她的名字，顏舜溪的睫羽微顫，慢慢睜開眼睛，入目即是那一臉擔憂表情的張白也。

「終於醒了......」張白也長舒了一口氣，她手上端著一個小瓷碗，「來，燒好的開水，你喝一點，剛剛你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知道自己生理期，下次就好好照顧自己......」

顏舜溪只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張張合合那嬌艷的紅唇，她暈暈乎乎的，只能敏感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張白也把碗懟上來，她下意識就張口，感受到的卻不是瓷碗的冰涼，而是屬於少女肌膚的白皙嬌嫩。

看著張白也原先伸過來的碗停在半空，顏舜溪徹底清醒過來。

張白也的手不自然的往回縮了縮，眼睛盯著地板，將碗塞進顏舜溪手裡，不自然的說：「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

「哎......」顏舜溪伸出另一隻手正要攔著張白也，卻只碰到了她衣服的一角。

張白也說完話就立馬轉頭就走，不帶一絲猶豫的，只是在走之前給她關上了門，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我幫你和老師請過假了，遇到什麼事情，就別一個人犟了。」

顏舜溪低頭髮了一會兒呆，等碗里的水已經慢慢變溫，她才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一飲而盡。

剛開學這陣子，事情很多，學校裡面組織的各種比賽也很多，以往張白也會聽老爺子的話去參加一下，但是陪跑多了，她也漸漸的意識到了什麼，自己可以是老師們眼中的得意門生，但是取得榮耀的獎項這件事情，卻難以屬於她。

即使這裡是國內最大的美術學院，但藝術這回事嘛，像她這種人，有幸涉足，此生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上一次和祁敏見面還是在開學之前，那會兒祁敏給張白也來了電話沒幾天，張白也就趕緊去醫院看了爺爺，爺爺是得了腸胃炎，原先以為也就吃點兒藥的事情，但奈何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了，年紀大了反而和小孩兒一樣胡鬧亂吃東西，一點兒也不愛護身體，這才鬧的入了院。

那天倆爺孫沒來得及說幾句話，爺爺就把張白也給全走了，要她回去好好畫畫，說他這是小病，沒必要如此上心。

後來過了沒幾天，學校就開學了，開學總要忙上那麼一陣子，張白也整頓好學校里的事情，第一周過去，周末得了空就來醫院看看老爺子了。

來之前張白也特意去了個水果店買果籃，裡面的搭配是自己選的，張白也蹲著挑水果就挑了好久，店老闆都好奇的打趣了幾句。

「挑的這麼仔細，去看望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結賬的時候，老闆笑著隨口說了一句，「吶，給你。」竹編的果籃被遞到了張白也的手上。

張白也愣了愣，微微點頭，她沒說話，接過果籃就離開水果店去醫院了。

醫院裡瀰漫著張白也最討厭的消毒水的氣味，她循著上一回來醫院病房的記憶，上樓找到了老爺子病房，敲了兩聲門，就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開門，張白也就聞見了一陣飯菜的香味，直直把外頭的消毒水氣味蓋過。

老爺子和祁敏正在吃飯，見她過來，老爺子趕緊招手招呼道：「小白也來啦,快來坐，大中午的，還沒吃飯吧，你阿姨正好這會兒帶著飯菜來啦。」

張白也確實是特意挑了一個中午才有空來的，所以買了個果籃，想著看完老爺子自己就回學校去，午飯都沒有吃的打算。

老爺子既然這麼說了，張白也也不好推辭——即使這樣有可能會導致下午的課遲一點，甚至可能趕不上。

張白也把果籃順手放在老爺子的床頭櫃上，老爺子生個病，前些日子聞風而來的人不少，桌上櫃子上擺滿了花和水果，張白也的水果放在一眾名貴的花果之中，顯得格外的不顯眼。

「事先不知道你要來，你阿姨準備的飯不多，小白也，你就將就著吃，別太嫌棄。」老爺子嗔怪的看了眼祁敏，眼神中卻是化不開的慈愛。

祁敏溫柔的注視著自己的父親，在他提到自己的時候才朝張白也歉意的笑笑。

張白也搖搖頭，眼底的一絲羨慕一閃而過：「爺爺你和祁敏阿姨請我吃飯我已經很開心了，很久沒再吃過祁敏阿姨做的飯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手藝變得更好了。」

祁敏拿了個小碗給她盛了碗飯，又去幾個餐盒裡夾了些菜給她布菜。

白切雞，水蒸蛋，蒸排骨。

「做的菜不多，小白你要是覺得口味重了我這兒還有湯——這個是家裡阿姨做的，味道一絕。」祁敏揚了揚手中的保溫桶。

張白也點點頭，臉上露出兩個酒窩，一口口舀著飯菜，睫羽籠罩著她的整個視線，顯得她乖巧又文靜。

吃完飯，張白也看著老爺子似乎是有話想說的樣子，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索性便就直接開口道：「爺爺，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我都沒關係的。」

「唉，小白也，有時候我真的想，你可不可以多任性一點點。」老爺子嘆了口氣，心疼的看著張白也，「也沒有什麼事，也就是你參賽的事。」

聽到「參賽」這兩個字，張白也神色一凜，慢慢抬起頭，眼睛直視著老爺子，她囁嚅著，半天卻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