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說: 一條裂谷 作者:牧羊鸟 字數:2236 更新時間:2024-01-12 02:02:40
下午依舊如此,陳之衍早早便等在教室門口。
兩人依舊無言,保持著距離。
行至校門口,陳之衍便看到了馬路對面站了兩個人——梁若星的父母。
平日里只來一個人,輪番換著,他倒是見過幾次。
今天兩人都到齊了,想必是昨天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
不過也是,難聽的話滿校園的亂飛,他們就算想不知道也很難。
陳涵明向來是個負責任的老師,必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就這麼壓下來,即使目前對梁若星的處境很不友好,但他知道,陳涵明一定不會就這麼放任不管。
梁若星也看到了等待自己的父母,剛想和陳之衍道別,不想還沒轉身,一個身影猛然間竄出來。
陳元生出現的突然,將梁若星道別的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反應過來便用力抽出被鉗制的胳膊。
他不喜歡與人觸碰,與陳元生相識以來,他們不過是比旁人多說了幾句話,遠沒有熟絡到這個地步。
心中生出厭惡,但想到陳元生曾經在眾人面前給自己解圍過,便強忍心中的不適。
梁青樺和宋瑩等在馬路對面,看此狀況想要上前。
陳之衍倒是快他們一步。
上前強橫的將兩人分開,而後將梁若星扯到自己身後,隨即立馬放手。
正視陳元生,陳之衍眼神明顯不快,滿臉的不耐煩,出聲的語氣更是難聽:「陳元生,你非要往難看了搞是吧。」
「有你什麼事?」陳元生收回在梁若星身上的視線,看向陳之衍,亦是不快:「陳之衍你不會是真當自己立了校霸的人設就沒人敢動你了吧。」
很短的時間,梁青樺夫婦便走了過來。
陳之衍沒再理會陳元生,而是轉身看一眼還在愣神的梁若星。
梁若星自從被陳之衍扯到身後就一直盯著雙手出神。
陳之衍見狀,想起自己剛剛抓了梁若星的手。
梁若星討厭旁人的觸碰是陳之衍第一天就發現了的,當時因為這人的見死不救自然多了幾分關注。
那天班導被別的老師叫出門時拍了拍梁若星的肩膀,這人雖然躲避的不是很明顯,但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他看的分明。
「抱歉,剛才情急。」陳之衍出聲,喚回了梁若星的思緒。
反應過來陳之衍跟自己解釋,梁若星受寵若驚。
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罩著他的話他已是感激,豈敢讓人跟自己道歉。
「沒有……我不是……」想要解釋的話變得語無倫次,因為他……不過是在想,為什麼他不反感陳之衍對自己的觸碰。
「小星……」宋瑩出聲。
「媽媽……」梁若星有些難為情。
本來昨天晚上陳涵明打電話說明情況後父母就不同意他今天立馬回學校。
是他再三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再讓自己受到傷害才鬆了口。
好在陳涵明說的委婉,因為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只說鬧了誤會,怕是受了驚嚇,讓注意孩子的情緒。
昨天他回家的時候確實臉色難看,躺在床上卻是一夜未合眼。
因為被埋在記憶深處的痛苦從來都不會對他心軟。
在床上躺了一夜,他動了動發酸的身體。
起床走至窗邊的書桌前坐下,房間正好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天邊泛了白,隨後的光暈將雲層照成了橘紅色。
看太陽漸升,梁若星突然覺得生活好像還可以繼續。
做出回學校的決定並不是要逞能,只是人活在世上,想要自由必然要有所犧牲,況且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父母的庇護之下。
曾經覺得這世間無所戀,想過離開這世間,可後來看到父母為了自己愁眉不展,他心生愧疚,便想著掙扎一下,與他眼中這破爛世界鬥上一斗。
陳之衍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最是不喜應對這種溫馨的畫面,在直接走人和有禮貌問人間神思搖擺。
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一旁的男人出聲:「這位……」
「叔叔好。」陳之衍順勢簡單問候。
沒說一句「我是梁若星的同學」這樣的話,因為他不想讓人覺得他邀功。
提出要罩著梁若星是他的私心,是想彌補自己的遺憾,是他自己的決定,剛才的幫忙是他承諾後的產物,他不需要感謝,也不需要感恩。
「那位……」梁青樺看向不遠處的陳元生。
聽到在問自己,陳元生立馬換上了笑容。
剛要說話就被陳之衍打斷:「叔叔阿姨再見。」
說罷一把攔住陳元生,假裝熟絡地說:「你不還有事找我?快走吧,不然天黑了。」
等梁若星坐著車離去,陳之衍才放開鉗制陳元生的手。
「你是不是有病?」陳元生怒吼。
陳之衍似是沒聽到,徑直去車棚推腳踏車。
等出來看到陳元生還仍舊一副怒火中燒不肯離去的模樣。
陳之衍覺得好笑,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什麼時候犯了錯的人能如此理直氣壯?
他原本不想和陳元生撕破臉面,畢竟兩人同在一個院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可奈何這人好生不懂事。
從前不管陳元生如何急功近利他都無所謂,因為沒一個人有梁若星如今的境況。
但如今的梁若星他就是要罩著,他就是不想看到眾口鑠金下的梁若星還要被陳元生榨幹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再棄如敝履。
「陳元生,你無非是想要借著梁若星平步青雲,從而逃離出西街區,你是不是以為梁若星真是個傻的?」
被戳中心事,陳元生沉默。
「就算他現在沒反應過來,那日後呢?」陳之衍繼續發問:「沒人是聾的,況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又關你什麼事!」陳元生不悅:「你不會真以為說一句罩著人家的話,就所有的事情都給人包圓兒了吧,連人交什麼朋友你都要管!」
「朋友?」陳之衍不怒反笑:「你捫心自問,你當梁若星是朋友?」
「且不說別的,單就學校只要來一個不是西街區的你都要與之交好,在發現沒有利用價值後將人踢之一邊這種行為,我不說與他,別人也不會說?」
「你要真的當他是朋友,為什麼他今天被人跟猴一樣觀賞的時候不站出來說一句你是他的朋友?」
「是覺得自己的威懾力不夠?」陳之衍逼近,仔細看著陳元生,旋即收回視線,嗤笑道:「你不過是怕梁若星的事情得不到好的解決,從而拖累了你罷了。」
短短幾句話,陳元生啞口無言。
他單知道陳之衍了解他接近梁若星的動機,卻不想這人竟是如此了解自己,每一句話都讓自己無所遁形。
「別人我不管,但梁若星我是罩定了!」
陳之衍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騎上單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