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了他凝冰決？」

雲少川剛一看到那冰蓮，便開口問道。「凝冰決只有歷任祭司可以修習，你真打算讓他做雲萊下一任祭司？」

雲少川的態度分明是不贊同的。

「他是我徒弟，有何不可？還是說你認為我教不出一個合格的祭司？」

「星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他跟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不說別的，就說雲萊海的祭司從來都只有雲萊人可以當，你讓他一個北國人，如何服眾？」雲少川責問道。

「他是雲蔓的孩子，便也是雲萊人。他身上留著雲萊的血。」雲惟星仍舊堅持。

「雲蔓…」提起這個名字，雲少川不經長長地嘆了口氣。「雲蔓的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我知道你心裡也一直因為這事兒怨著我。但我畢竟是族長，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你所謂的交代就是犧牲在你看來不重要的人？」雲惟星冷冷地問道。

「星兒！」雲山川剛要發火，卻在對上雲惟星那雙過於澄澈的灰藍色眼眸時徹底沒了脾氣。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起碼我對族長你來說，還算是個比較重要的人？」

「星兒…你不能總仗著我寵你，便拿我撒氣。」雲山川抬手，輕輕摸了摸雲惟星的頭。

雲惟星沒有說話，伸出手碰了碰秦戾胸口的那朵冰蓮。

冰蓮在他的觸碰下，散做點點熒光。

「怎麼會這樣？」雲少川見狀心底一驚。

「我沒有教過他凝冰決。」雲惟星解釋道，「他體內的這股靈力是屬於雲蔓的。是雲蔓用來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雲惟星伸手攏了攏秦戾垂在額頭的碎發。

「他身上的咒術應當是從娘胎裡帶過來的。」雲惟星不知為何，在說到這些事情時，自己的心中會是滿滿的酸澀。

「雲蔓應當是知道那咒術會對她的孩子有什麼影響，才會將自己所有的功力都傳給這孩子，為了保護他。」

「但…修習凝冰決的痛苦你最清楚不過，雲蔓她把一身的功力傳給一個嬰兒，這不是在害他麼？嬰兒的身體根本不足以承受那些力量。」

「所以這是一場賭局。」雲惟星解釋道，「那咒術的兇狠程度大概會直接要了這孩子的命，而雲蔓修行的凝冰決則是抗衡咒術的唯一辦法。」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留點什麼給她的孩子。」

「雲蔓…那她既然知道這孩子生下來會遭罪，為什麼當初不回雲萊？畢竟她若開口求你，你不可能不幫她。」雲少川似乎有些想不通。

「她那般說一不二的性格，發誓永不回雲萊便會說到做到…」雲惟星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惋惜。「她連魂魄都不曾回到過這裡…」

雲少川很少見到雲惟星有情緒低落的時候。

這人似乎天生感情淡漠的緊。

而此刻，雲惟星的表現卻讓雲少川真切的感受到，眼前這個他，也是尋常人。

這讓雲少川一時間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為什麼這秦家小子還沒醒？你不是說方才已經進入心魔幻境中幫他破除魔障了麼？」雲少川觀察了片刻，便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

「是他身上的咒術···」雲惟星將手放在秦戾的額頭，探入了一絲靈力。

「心魔幻境破了，但是他體內的咒術卻被心魔誘導發作···他不醒來，也是一種自保。」

「他會這麼繼續一直沉睡下去麼？」雲少川想到了一個不大樂觀的可能性。

「雲蔓當初用自己的靈力暫時壓制住了咒術，但她怕是未曾預料到施咒之人的實力遠高於她許多。這也使得她在封印咒術的途中不得不改變了方式，用自己全部的修為和靈力，給這孩子留下了生的希望。」

「而秦雨豪···多半知道一些內情，所以這麼多年來才會放任秦家的人漠視秦戾，他怕秦戾會被旁人影響，對旁人生出不必要的感情，哪怕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他不過是藉機把秦戾送到雲萊，為的也是讓這孩子與秦家少一分羈絆···當真是用心良苦啊。」雲少川感嘆道，「我原先打聽到這孩子在秦家過的日子，還和外頭那些人一樣，懷疑秦雨豪是不是真的因為雲蔓的死而『厭惡』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那樣的人。」雲惟星否認道，「而且，這是雲蔓留給他唯一的紀念···沒有人會不愛這個孩子。」

雲惟星說著，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秦戾的臉頰。眼中帶著些許眷戀和不加掩飾的溫柔。

而他的動作，自然被一直注視著他的雲少川全部看了去。

雲少川心底暗覺不妙。

「你打算怎麼救他？」

雲惟星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裡做了一番掙扎。

「我要加固他身上凝冰決的封印···」

「你瘋了吧！」

雲惟星還未說完，便被雲少川高聲打斷。

「你不可能不知道重新加固他身上凝冰決的封印意味著什麼。」雲少川激動地說道。「第三方靈力的介入會打破原有的平衡，那麼勢必要用雙倍的靈力去壓制原有的咒術和雲蔓在他身上留下的封印。」

「雖說雲蔓與你的修為實力是雲泥之別，但眼下的情況你確定要損耗那麼多的靈力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甚至這其中還存在風險，一但你的靈力控制不好，很可能會直接讓三股力量在他體內暴動，到時候他還是會死。」

「····星兒，你就聽我一句。他不是那人，他們只是長得有些想像罷了。當初你因為這個救了秦雨豪，如今怎麼？又要為了同樣的理由再就一次秦戾麼？」

「他是我徒弟。」雲惟星抬頭，看了眼雲少川，「不是不相幹的人。」

「我救他，不是因為那個人。」雲惟星搖了搖頭，「我知道，那可能只是我自己的一場夢罷了。我也早就不奢求還能等到他回來。但····但秦戾是我自己認下的徒弟。從決定收下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得對他負責。」

「我答應過不會丟下他，不會不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