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煙原本想反駁一句他們倆早認識了，但賀弓錦沒想起來他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面說這件事情，悶聲道：「他比你正經。」

白荀被他的話噎住了，目光打量上下，看著單煙：「我這不正經只是表面上，賀大少爺不正經那可是藏在骨子裡呢，我勸你別被他忽悠，賣了還替他數錢。」

賀弓錦的神情帶著笑意，高大的身形都變得柔軟起來：「小白，別鬧了。」

這副樣子居然真的帶著一絲兄長的寵溺，左不過比白荀大上兩個月，兩人性子不同，白荀肆意快活總覺得他年歲比賀弓錦要小很多。

白荀收起剛剛那副輕浮的樣子，又邀請了一番：「單老闆，我就是想讓你幫我看看洋人舞女，以你的眼光比較喜歡哪一種？」

申城畢竟還是國人多一些，不能完全按照外面的眼光挑選，單煙這種有點開放又克制的人最多了，他的眼光還是很具參考意義的。

單煙挑眉看著兩位：「有什麼好處？」

白荀瞪大眼睛：「我請你吃西餐還不算好處啊？一頓得好幾十大洋呢！」

看他那誇張的模樣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單煙不動聲色的拿起旁邊的茶盞：「那就算了吧，我又不喜歡吃西餐。」

賀弓錦坐到一邊靜靜的看著二人鬥法，看著被堵的無話可說的白荀忽然覺得有些可憐，卻只是低頭把玩起手上的白玉扳指。

白荀立馬求助賀弓錦，拽著他的胳膊說道：「弓錦，我上次是不是幫你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快幫我治治這單老闆！」

春風吹拂而過，外頭還有鳥叫聲，聽得人心裡喜滋滋的，賀弓錦無奈的安撫了兩下白荀，又抬頭看著單煙，面帶笑意。

「單老闆想要什麼？」

這次相遇本來就不在單煙的計劃之中，哪裡能提前想好找白荀要什麼好處，但是看他輕狂浮躁的樣子，不教訓一下又不爽。

他低頭想了好久，一拍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白荀：「那就麻煩白公子幫我訂一套穆桂英的戲服行頭，過幾天要唱這出。」

戲服這東西白荀不懂，可是賀弓錦卻十分明白，稍微好一些的布料加持，稍微精緻一些的寶石珍珠點綴，那都是四位數的大洋起步。

更何況這還是工期半年不加急的情況下，要是幾天時間趕製出來，怕是價格還要再翻兩倍。

他剛想出聲提醒就聽見白荀自信滿滿的應了下來，還加了一句：「不就是件戲袍子嗎？包在我身上！」

單煙立馬起身：「好好好，那咱們現在就去看舞女，我保證給你挑最好看的！」

單煙興緻沖沖的往外走，留下一臉懵的白荀，後知後覺的看著賀弓錦看傻子的眼神問了一句：「哥，我是不是虧了？」

賀弓錦哼聲悶笑幾聲：「看來再也不能說白老闆不做虧本生意了，這次是虧大發了。」

單煙很自覺的坐到了副駕駛，只不過主駕駛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西服套裝的年輕男人，應該是白荀的司機。

這輛車和賀弓錦的車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區別的，比如說……沒有賀弓錦身上的味道，他身上總是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清冷氣味。

賀白二人坐在後座，白荀報了個極其洋氣的餐廳名字，反正單煙是沒記住的，司機就一腳油門飛了出去。

單煙牢牢的把住了窗戶，頓時覺得坐這個車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他剛想和隔壁司機賣個慘就聽見後座傳來聲音：「單老闆暈車，小李，開穩一點。」

車子好不容易平緩了下來，單煙終於長呼了一口氣，他剛剛感覺自己差點死過去，要是當著賀弓錦的面吐出來……

他簡直不敢想像。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單煙還是緊抓著車窗沒敢動彈，腦子裡面暈乎乎的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抬眸看過去，是賀弓錦儒雅的面龐。

他微微彎著要，鼻樑上的琉璃鏡總是慵懶的垂著，彷彿下一刻就要掉落了。

賀弓錦垂眸看著車裡面色有些蒼白的人，輕聲道：「別靠著窗，我開門扶你下來。」

其實賀弓錦和單煙對視上的那一秒，心臟忽然漏了一拍，說實話，單煙這樣的男人剛好長在了他的審美上，特別是抬眸時那雙無害無辜的狐狸眼，和眼睛下面的淚痣。

總能激發他天然的保護欲。

等單煙坐在桌前喝了三杯溫水才緩過勁來，打量了一圈這個餐廳，各種裝潢都是西洋風格的，店裡還有舒緩的音樂，讓人很舒適。

在餐廳的正中央有個巨大的舞池，裡面還有一個人穿著燕尾服彈奏著什麼東西，那個樂器是他沒見過的，聲音又清脆又婉轉。

賀白二人坐在單煙的對面，而他的眼神又太過於熾熱直白，很快就被捕捉到了，白荀神秘兮兮的問他：「單老闆知道那是什麼嗎？」

單煙很直接的搖頭：「不知道。」

白荀有些嘚瑟，摸了摸手上的寶石戒指：「雖然我沒有出過國，但在弓錦的盛情推廣下我還是知道了它的名字，它叫鋼琴，是一種西洋樂器。」

單煙的眼神立馬鎖定了賀弓錦，輕聲問：「你很喜歡這個樂器嗎？」

白荀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怪怪的，就比如單老闆暈車，他都不知道，剛回國幾天的賀弓錦就知道了，還有他這麼熱情的給單煙介紹樂器，他的關注點居然是賀弓錦到底喜不喜歡？

這個世界怎麼了？

賀弓錦點頭：「我喜歡它的聲音，每個音都悅耳。」

服務員端來了三份西冷牛排，精緻的擺盤和美味的香氣讓單煙一下子就餓了，他看著一旁的刀叉，無從下手。

他們江南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全是紅油粑粑，燒麥，窩頭，桂花糕之類的東西，哪裡用得上刀叉……

他企圖用捏筷子的方式捏住刀叉，最終被這滑不溜秋的東西制服了，他只好瞟了眼對面，看見賀弓錦安靜的把牛排切割成入口的小塊，自己也跟著依葫蘆畫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