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保持投降姿勢，左手還掛著個紙袋，對指著自己眉心的槍口偷瞄。

「Su，我是宋順，暫代第三分隊隊長。」

代號、第三分隊讓舒禾稍微放鬆警戒，把槍收回，但沒有放回書架。

「進來吧。」主人主動讓出位置給這個陌生人，小貓咪自然也乖巧地回到爬架上。

和消瘦凹陷的面容反差極強的腰腹線條讓宋順多瞄了好幾眼，然後才恍然大悟的把紙袋遞給他，「見面禮。」見舒禾沒有馬上收下，他又說：「柒七也有。」然後把紙袋硬塞到舒禾懷裡。

紙袋裡還有一個方形盒子，無非是些客套的擺件，舒禾順手放在茶幾上。

「坐吧，宋——隊長？」舒禾故意停頓拉長，他需要宋順給出海隊被替換原因，以及認同他的理由。

宋順倒是不見外，一屁股倒在沙發上，比自己家還自己家，腿往茶幾上一架，說：「海隊被折花家回收了，具體回歸時間待定，在那之前都由我代第三分隊的隊長。」

回收？「海隊他？」

「他可沒死哈，只是受傷需要修養，你知道的，咱們天天面對變異生物，或者異族，受傷難免的，好在折花家有最好的醫療體系。」這位新隊長游刃有餘，似乎很了解舒禾的性格。

「今天仰鳶學院發生爆炸，折花家是怎麼評估的？」

「你別急啊，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完呢！」，宋順從西裝內側的鋼筆袋裡抽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放在手裡把它揣平，然後遞給舒禾。

「我嘛，大概就是這個身份。」

等舒禾看清那張名片，宋順就從他手裡抽走，「就一張，不能留給你作紀念啦。」

「什麼任務？」舒禾問。

宋順眉峰一挑，一口咖啡卡在喉嚨。

「你還真積極。」

「宋隊親自來，我面子沒這麼大吧。」

「嘖，本來確實是想打個招呼，見見業界聞名的Su，不過確實是帶任務來的，就是你剛才說的，仰鳶學院爆炸事件。」

話題提到了舒禾在意的點，他上身前傾，稍微拉進了與宋順間的距離，倒是沒把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當回事。

「消息被攔截了，並且公安有人特地指定了你們研究所來協助調查，等我知道消息，你已經去現場了。」

硝煙中的不動明王菩薩，真的不是巧合。

「你是說，有人想要我去那裡。」

宋順努了努嘴，沒有附和，只是說：「既然已經在局中，不如就遂他們的意。」

任務交代得七七八八，宋順突然淺俯上身，手扶著下巴撐在膝蓋上，盯著舒禾的腰，然後眼珠子一轉，在那件臟襯衫上定了一下。

「有情況柒七會接應你，其餘我就不多廢話，不過啊——」他閉著眼睛認真吸了吸鼻子嗅了嗅，說：「舒教授工作休閑兩不誤，真不錯。」

然後起身便走，留舒禾啞在客廳，他突然覺得從窗戶進來的人還是比走門的更好一些。

等一切收拾好，九點的太陽把客廳照得十分亮堂，舒禾給4307開了個鮪魚罐頭。

「外面很危險，小貓咪要在家裡乖乖的。」

陽光讓4307的瞳孔縮成一道縫，他忍住鮪魚罐頭的誘惑，在舒禾腳邊蹭來蹭去，等門一關他才迅速跑到自己的小餐桌邊開飯。

喬伊豆帶著昨天的樣本分析報告來給舒禾確認，7026悠哉地靠在玻璃邊喝著兔子血，毫不掩飾地看著舒禾。

喬伊豆的目光掃過來，他眨了一下左眼招呼，上次監控的事歷歷在目，喬伊豆後怕的同時心動得怦怦直跳。

「教授，這些樣本都很普通，這次的爆炸好像和異族沒有關係啊。」喬伊豆彎腰俯身到和舒禾一個視線高度，和他一起看那份報告。

舒禾象徵性地翻了翻，說：「有沒有聯繫都無所謂，加班費記得申請就好。」

喬伊豆明顯是忘了，趕緊抽出平板準備申請，熒幕上彈出一條動態讓他驚呼。

舒禾耳膜受到嚴重的物理攻擊，但他也只是略微皺了一下眉頭。

「不要大驚小怪的。」

「不是啊，教授！你看這個。」喬伊豆捧著平板舉到舒禾面前。

這是一個學校西南側的俯拍視角，畫面里的火蛇兇殘，接著硝煙與夜色，描繪出一尊不動明王菩薩。

「P圖P得這麼誇張。」舒禾撇了一眼，吐槽道。

「還有視頻呢！教授。」喬伊豆把視頻點開，幾秒後爆炸的巨響從裡面傳出，舒禾在清晰度不高的畫面里，看到了自己。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實驗室的設備不允許上外網。」舒禾對視頻沒有做出任何特別的反應。

喬伊豆本來還對這異象興奮不已，馬上心虛地關了視頻，縮在一旁等舒禾簽字。

報告沒什麼問題，就像喬伊豆說的那樣，數據上和異族沒有任何關聯，也沒有改造生物的跡象，這不過是走個過場，他草草簽字，丟給喬伊豆。

「下班前不許讓人進來，報告晚一點再拿去給Boss簽字。」

「是！教授！」

喬伊豆拿著報告溜了，舒禾靠在椅子上，剛閉上眼睛，耳邊幽幽地響起7026的聲音。

「舒教授。」

「不要說話。」舒禾只想休息一會，晚上還有任務，並且周末加班，不摸魚簡直天打雷劈。

溫和的制止似乎沒有起到作用，7026不知死活地繼續說：「我昨天……啊啊啊啊！」

舒禾頭疼地揉著太陽穴，順便給與7026一些警告，整間實驗室只剩下7026萬分克制的喘息。

就這樣安靜了一會，舒禾剛要睡著，卻聽見他說：「您昨晚去仰鳶學院了？」

他怎麼知道的？

舒禾的腦袋靠在椅背上，平行向右轉動，眼眶泛紅，血絲爬滿眼球，倦意密布。

他站起身，走到隔離籠前，7026一臉得意地舔著牙齒上殘留的兔子血，正俏皮地用眼神戲弄他。

舒禾恐嚇性地撩起一邊劉海，眉骨上的條狀晶元泛著金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