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隨意的一句「謝謝你。」來自舒禾再次離開的背影，充斥消毒水味的實驗室里，空氣曖昧。

留下7026羞赧不已，愛恨叢生，剛才被他碰過的所有地方都在發燙。

「對實驗體說什麼謝謝啊！」電網降下淹沒了他的咆哮，7026孤零零地走回隔離籠，自己把自己關了起來。

仰鳶學院依舊燈火通明，舒禾在學院門口的花壇邊坐下。

一直到等到天亮，賣煎餅果子的阿姨推車過來，江城也剛好從學院走出來。

舒禾拎著一袋煎餅果子追上去。

「江城警官早啊。」

江城顯然有些意外，似乎是熬夜讓他有些神志不清，把舒禾難得的諂媚當成了熱情，輕聲問：「給我的？」

「哦，不是，這個給別人帶的。」舒禾把手往身後一藏，褶皺馬上爬上江城的眉頭。

冰冷的話語讓江城清醒，「哼，有什麼事麼，舒教授。」

「第二次爆炸是你幹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城把把手一拉，著急要上車。

「你是誰的人？」舒禾掐住他的手腕，攔住他問。

「既然舒教授主動想了解我，那大概，我是你想的人吧。」江城話裡有話，舒禾不再攔著他，幫他把車門一開，江城也不客氣的上車了。

江城降下車窗，收起調侃，他對舒禾說：「警告送達，我的任務完成。」他微微停頓，目光轉向那棟爆炸頻發的教學樓。「我個人也希望舒教授能夠遠離是非，偶爾抽空和我約約會倒是不錯的選擇。」

「早點休息吧，江城長官。」剛才的諂媚全然消失，舒禾果斷地轉身拒絕，身後引擎發動。

遠離是非麼。

他回過頭看煙塵縱起又降落，在這個世界上，有誰能逃離是非呢？

江城一走，放鬆下來的舒禾已經困得快要站著睡著，抬手攔車準備回家，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有一袋煎餅果子，於是向司機報了研究所的地址。

實驗室里，7026少見地背對著隔離籠的玻璃，舒禾打著哈欠，打開隔離籠走進去。

「答應你的煎餅果子。」舒禾遞給他，7026撇了一眼伸手剛碰到又縮了回去。

看他對食物興緻不高，舒禾又把煎餅果子舉到自己臉前研究了一下。

「是有點涼了，我去幫你熱熱。」

幾分鐘後，舒禾再次回到隔離籠，這一次順利地把煎餅果子交給7026。

因為實在太困了，他直接靠坐在隔離籠牆邊。

7026滿臉怨念地咬了一口，複合的口感讓他心情轉晴，煎餅果子的精髓薄脆帶著油香在嘴裡裂開，7026鼓嚢的嘴開始碎碎念。

「下次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讓這項圈電我啊」

「本來我被抓到這裡我就很無辜啊。」

嘴裡鼓鼓囔囔，轉過身想和舒禾面對面對質，才發現身後的人靠在一旁睡著了。

「喂，在這裡睡，你不怕著涼啊？」7026把舒禾抱到沙發上，蹲在旁邊，蒼白細緻的皮膚上深深的黑眼圈，兩頰下凹，他看起來真的很累。

「對實驗體說謝謝就算了，還想占我的隔離籠，小心我也在你脖子上咬一口。」

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惱火，這種情緒是在他被抓到研究所後，舒禾與他那些日常點滴彙集而成的。

這個人冷漠又體貼，毫無人性又時常展現人情味，7026覺得自己在被隨意耍弄，但隔離籠上顯示著「實驗體：7026」，又讓他對舒禾各種矛盾行為合理化。

「要不怎麼叫舒教授呢。」他踏入隔離籠，玻璃自動封閉。

舒禾在實驗室睡到傍晚，一睜眼外頭夕陽沉沒讓他心碎，明天又是周一。

準備打包一份奶茶回家，在茶水間等自動飲料機打包，牆上熒幕自動輪播的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報道是關於仰鳶學院爆炸事件的公告，學院煤氣管道老化造成爆炸，敷衍又潦草沒有任何真實性。

「Su，果然在研究所。」

「宋隊，你怎麼進來的。」舒禾並不意外，只是套話。

宋順像回自己家一樣「有件事來通知你，仰鳶學院的事轉交第一分隊，我們有別的任務了。」

虛假的事件公告，突然中止的任務，舒禾又看了一眼熒幕上硝煙繪成的略微抽象的不動明王菩薩像。

「知道了。」自動飲料機發出「滴滴」聲，奶茶好了，舒禾起身準備去取。

「嗯，不要偷偷幹多餘的事哦。」宋順順走了舒禾的奶茶，舒禾也沒了喝奶茶的興緻，給7026留了一杯兔子血打車回家。

街上許多商店都開始為情人節大賺一筆做準備，藍田的展示窗也擺上新款情人節蛋糕。

那個藍田的前店員似乎說過藍田情人節有什麼特別活動，希望他一定要來。

「這麼早就開始準備了。」舒禾扭過頭閉上眼，外邊的燈閃得他眼睛疼。

他本來就沒有答應他自己要參加。

今晚的任務是稀鬆平常的處理水尺，他不需要做太多準備，到家枕著小布偶的呼嚕聲又睡了一覺。

最近蘭雪洲的變異飛鳥就連白天都經常能見到，市民中引起恐慌，但是水尺不一樣，它只在夜裡出沒，具有很強視覺隱匿性，常常從背後偷襲落單的人，一擊致命，然後用他堅硬的喙砸開頭蓋骨吃裡面的腦子。

「柒七，今天打扮得這麼可愛。」

「嘿嘿，心動了嗎？」通訊器里傳來染柒七爽朗甜蜜的笑聲。

「我還行，水尺肯定是心動的，出現了。」舒禾準備好瞄準，十字街上少女拿著書包，孤零零的走著。

染柒七穿著一套學生制服，大腿上綁著伸縮刀被短裙遮住，襯衫扣到最高一格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但她說這是禁慾系，不願意鬆開。

水尺充滿儀式感的鳴叫，代表著它要給出女孩致命一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水尺鎖定目標極速俯衝，卻不知身後的高處槍口正瞄準了它。

子彈不會拐彎，今天的舒禾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就解決了戰鬥。

「這還差不多。」染柒七很滿意，今天不需要到處去找什麼丟了的羽毛。

她正準備轉身回收水尺的屍體，舒禾突然制止她。

「別動。」子彈瞬間擦過少女的臉頰，染柒七身後啪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