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宋琰其實從未想過隱瞞。

既是合作，起初就應該坦白。

但顧諶不允。

他說他知道這個妹妹的性格，這件事情，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可她總會聽到外面的風聲。」

彼時宋琰是這樣答得。

顧諶還是不肯讓步。

「沈喃自小生活在旁人的閑言碎語里，長大之後也周旋於名利場上，絕不會因一兩句閑談去相信捕風捉影的事情。」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琰，你相信我，只要你待她好，她會感受到的。」

日子長起來，確實沒出過紕漏。

宋琰一直在用藥物控制，也是因為長時間的用藥，他的身體受到一些影響，日積月累，逐漸顯露出來。

他只能儘可能住在醫院裡，避開與沈喃碰面。

過去這麼多年，再讓他開口講這件事，卻變得難了不止一點。

動心之後，欺瞞就顯得格外卑劣，但要他直白的講出來，他又實在做不到。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宋琰知道，自己還不會說。

「我知道啊——」

提起這個，沈喃就忍不住磨牙。

「我早就知道了，但實在沒想到，你家裡居然會拿這個來要挾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宋鈺今天跟我講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我原本是懷疑他在騙我的！」

宋琰愣了愣，神思恍惚著散開。

「你……知道？什麼時候？」

沈喃鬆了手，退離片刻，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頓時心疼起來，又重新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樣。

「前一陣吧！顧程給我看的。」

她的語氣稀鬆平常到像在討論天氣。

宋琰心頭一緊，刀口又開始疼起來，沈喃好像察覺他的情緒一樣，溫柔的哄他：「不怕不怕，他們都是壞人，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

宋琰：「……」

「不要難過了，你以後有我，我都會陪著你的。」

男人嘆了口氣，捏了捏小丫頭的後頸：「喃喃，你在外面上課的時候，都是這麼哄小孩子的嗎？」

沈喃偶爾會參加一些對小孩子的啟蒙課。

「啊？」

沈喃「唔」了一聲，認真回想了一下：「沒有，我可高冷了。」

「我只這麼哄你的。」

「你是不是覺得冷？不然我抱著你睡，給你暖暖。」

宋琰捂著抽跳的額角，「不冷。」

「可你在發抖啊？難不成不好意思？沒事，反正咱們都是夫妻，我不介意，你怕什……哎？」

抬手把小丫頭裹成蠶蛹丟到一旁，男人按住她的腦袋，沉聲斥道：「閉上眼睛睡覺，再說一句就回你自己房間睡。」

沈喃知道他來真的，撇撇嘴，閉上眼睛，乖順的沒再亂動。

宋琰捂著胸口，半晌方才平復情緒。

好像……小丫頭沒什麼反應，她……不介意被欺瞞嗎？可是她的性子——

宋琰並不知道，所有不滿憤恨的情緒，都沒有生死來的重要。

他躺在急救室里的時候，一牆之隔，就足夠沈喃想明白這個道理。

男人側頭望向身邊睡著的小丫頭，唇角漸漸勾起，眼睛裡浮出柔和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