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其實過的並不算安穩。

宋家那邊頻頻來找宋琰，但每一回，電話都是沈喃接的。

她體面又禮貌的表達出宋琰身體狀況的危急，並且謝絕一切探望，短短數言就暗示出過年期間無法出門的意思，談吐間滴水不漏，卻又暗藏鋒芒。

讓人絲毫挑不出毛病。

「喃喃。」

宋琰有點好笑的看著小姑娘炸毛的像只刺蝟，擱下手裡的書，「不至於這麼草木皆兵。」

沈喃掛掉電話，攏著眉頭，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能看出來溢於言表的焦慮。

「我還是覺得，你需要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沈喃停下來，斜眼瞪過去。

從氣場一米八的女強人秒變氣鼓鼓的小白糰子。

男人招了招手，「喃喃，過來。」

沈喃慢騰騰挪過去。

「你聽我說。」

宋琰語氣溫淡，認真的望著眼前的小丫頭：「有與你的婚姻關係存在，他們不能拿我怎麼樣，但如果真鬧出斷絕關係的醜事，在外界中，一定會影響到你。」

「我不介意——」

沈喃急的幾乎蹦起來：「旁人說什麼對我而言有什麼要緊，更何況兩者相較，孰輕孰重我自然分的……」

「可我介意。」

三個字就將沈喃所有道理都噎回去。

面前之人，眉目平靜，毫無波瀾。

她突然發現，她其實是什麼都不用說的。

這個男人明白所有的一切。

「宋琰，」沈喃重新在沙發上盤腿坐下來，想了又想，斟酌了半晌言辭，開口卻先溢出哽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宋琰，不知道的時候就算了，我既然知道了這一切，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她真正開始正視這複雜錯亂的關係。

「喃喃，我記得你從前是不喜歡處理這些的。」

宋琰垂下眼：「抱歉。」

「啊？」

沈喃懵懵的眨眨眼，湊過臉去：「你也說了，是以前啊！為什麼抱歉，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嗯……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喜歡你也行，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喜歡就可以了。」

這個人仍在低燒，好些日子都是這樣，因此整個人又瘦了些，睡衣有些空蕩盪的掛在身上。

聽了這話，宋琰錯愕抬頭，猝不及防的對上沈喃近在咫尺的面孔。

「喃喃……」

他氣息驟然急促，下意識退離一些，別過頭去：「離我遠一點，會傳染給你。」

沈喃撇嘴，繼續逼近他：「難不成術後刀口感染引起的發燒還傳染？」

宋琰支著身體後傾，最後退無可退，靠在牆面，無奈將小姑娘擁入懷裡，低低咳嗽。

「上回肺炎還沒好利索，喃喃，你還是得注意避著一些。」

沈喃幹脆歪了歪，側身躺進他懷裡，仰著腦袋斜倪他，「我身體好的很！才不怕呢！」

怕她滾下去，宋琰伸手護著她，習慣性敲敲她的腦門，「喃喃……」

他好像想說什麼，卻又幾次遲疑著停下。

夜晚體溫會高一些，手心裡都是汗，腦海中清明尚存，在小丫頭疑惑的目光里，他嘆了口氣，聲音輕到飄忽：「你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