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綠睡醒的時候還懵著，江遠直接抱著人到一樓，熱水打濕毛巾，姜綠仰著腦袋，露出修長白凈的脖子，熱乎乎的濕毛巾控制著力度，給他輕輕擦了臉，姜綠閉著眼，眼睫毛一抖一抖。

擦完臉，又擦了脖子和手，給他弄好，江遠才隨便往自己臉上粗魯的擦了一下。

姜綠身體靠在他側邊，腦袋頂著江遠的臂膀，獃獃的看著江遠給毛巾洗幹凈，扭幹水分，掛在洗漱台上。

出了大門姜綠才後知後覺要去見江遠家裡的長輩了……

「我，我要不…不去了吧」，姜綠停在大門邊，哭喪著臉，想跟江遠打個商量，「我不餓」。

「醜媳婦才怕見公婆」，江遠看他小可憐樣，逗弄心思立馬起來了，「況且我老婆這麼可愛」。

江遠大手一攬，哥倆好的勾著姜綠肩膀，把人往外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拉拉扯扯呀」，姜綠掙脫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江遠看著離自己幾步開外奮力往前走，一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的老婆，無奈又想笑。

「走錯了，這邊」，江遠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老婆跑到另外一個岔路口。

「你不早說」，姜綠又跑回到他身邊，有些生氣的踢了一腳。

「怪我怪我，不用隔那麼遠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兩是仇人呢」，江遠又把人拉到自己身邊，然後舉起雙手，表示自己不會拉拉扯扯了。

路上偶爾遇到鄉人，江遠都爽朗打招呼，遇到熱情點的也能扯上兩句，問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姜綠在一旁緊張的要死，江遠都說有了，在談。

看到走遠的阿姨，姜綠撇撇嘴，看了一眼身邊比自己不止高一個頭的江遠，人高馬大，有自己的手藝，人長得也英俊，雖然對待外人有些冷漠凶氣，其實內心是一個很溫柔細心的人。

兩人到外婆家的時候，屋裡已經有人了，外婆說小姨他們一家今天正好回來，就不去江遠爺爺奶奶家裡了，姜綠看著一屋子的人，人都要暈了。

全程跟在江遠身邊，戰戰兢兢的跟人打招呼，外婆幹瘦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鋥亮的銀鐲子，幹燥的手指，像枯樹枝，老人老了也閑不住，總是跑地里做活，手掌上全是細碎的裂紋，摩擦在江綠手背上。

「江遠脾氣差，壞小子一個，他要是欺負你了，你就跟外婆講」，外婆拉著姜綠小聲說話，江遠陪著小姨父和表弟在幫忙搬小姨給老人買的新傢具。

「江遠沒欺負過我，他人很好，外婆」，姜綠長得乖乖巧巧，軟糯說上一句誇自己孫兒的話，外婆心裡別提多高興。

一邊說著江遠小時候的淘氣混賬行為，一邊又滿臉笑盈盈，彷彿時間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渾身髒兮兮，提著水桶，說:「外婆，抓了兩條魚，今天紅燒行不」。

時間過得太快，那麼小的孫孫已經長得這麼高了。

姜綠安靜乖巧的聽著老人回憶往事，偶爾也講講自己和江遠怎麼認識，成為好朋友。

老人不知道大學和技術學校有什麼區別，只知道，他倆都是廚師，那是去學技術了，是有本事的人。

又是搬東西又是安裝新電視新雪櫃，江遠忙了好一會兒，脫下的衣服里，手機響了起來。

老人家都是用舊的老年機，用不來這些新潮電子產品，外婆把手機拿出來，朝江遠喊了一聲。

「小綠，拿過來」，江遠頭也不抬叫姜綠。

姜綠拿著手機，到了他身旁才舉起來放到他耳邊。

「喂」，江遠歪著頭給老太太組裝櫃子，手臂用力，肌肉鼓囊起來。

江遠:「知道了，一會去，我給老太太裝個櫃子，快好了」。

江遠:「老太太，那邊說一會兒給你送一份過來」。

「喊他們別送了，哎呀，今天你小姨他們都在，做了好多菜嘞，你可別讓他們再送了」，老太太一聽這個趕忙喊些別送。

「你自個兒和他們講吧啊」，江遠隔空喊話累的很，「乖，拿去給奶奶聽」。

江遠側頭朝著姜綠笑著說，乖被咬的很輕。

姜綠又捧著手機跑回到新沙發上，坐在外婆身邊，舉著手機貼到老人耳朵邊。

江遠說話用的普通話，姜綠能猜到講了什麼，一到奶奶這裡就是方言嘰里呱啦，猶如天書。

江遠放下手裡活，一回頭就看到自己老婆乖順的舉著手機，認真看著外婆說話，企圖從快速的語句中找出一絲信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聽的懂呢。

外婆跟江遠說話都講的方言，兩人要走的時候，又拉著江遠講了好一會兒話，看向姜綠的時候，姜綠因為聽不懂所以感受到目光在他身上他就笑。

外婆又用比較生澀的普通話跟姜綠說明後天來家裡玩，她給他們做好吃的。

姜綠出外婆家院子的時候還雀躍著一張臉。

「傻笑什麼呢」，江遠捏了捏他的臉，剛剛做活，才洗過手，沒擦幹凈，手裡濕乎乎的。

「外婆真好」，姜綠懷裡還抱著外婆拿塑料袋裝的一大袋子什麼核桃乳，鈣奶，還有各種零食，老人家的兒子女兒總是送吃的過來，她老了不愛吃這些玩意兒了，一有小輩來就全塞給小輩。

今天的幸運兒是姜綠。

「對孫媳婦好」，江遠挑挑眉，把袋子提到手裡，一隻手趁著暗色拉住姜綠。

院內的老人等著他們走遠了才從門裡出來，目送夜色掩護下逐漸遠去的孫孫。

等到奶奶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半，天完全黑了下來，路邊零散的太陽能路燈一個一個亮起來。

姜綠一到門口就緊張，看到屋裡有過之無不及的人，身體又僵硬起來。

屋裡外人只有他一個，有些膽小的跟著江遠打招呼。

江琬一看到他們來了就走了過來。

拉住姜綠的手要讓姜綠嘗嘗她做的糕點。

姜綠內心暗鬆一口氣，趕忙跟著江琬到廚房裡，江琬手藝平平，做的一般般，姜綠吃了一口，很捧場的說好吃。

「江琬，你別給他喂太多，一會兒他吃不下飯了」，江遠嗓門很大的沖著廚房喊了一聲。

姜綠被他這一嗓子嚇得噎住，梗著脖子，咳的脖子臉都紅燙起來，捂著嘴巴咳的驚天動地。

在客廳的江遠一轉眼就拿著杯白開水進了廚房喂他，一邊還拍著背，「吃東西怎麼不專心，慢點喝」。

「我沒事」，姜綠咳的眼睛都紅了，眼淚都咳出來了。

「吃一塊就行，別吃太多」，見他沒事，江遠拿著水杯走了。

留下幾個伯母姑母面面相覷。

「江遠這小子還挺會照顧人，果然長大了」，大伯母哎呦了一聲。

「小時候每天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我家那小子不知道被他欺負了多少次」，二姑母抿嘴笑著跟姜綠說。

「我聽江琬說你兩是同學，你是叫小綠吧，我聽江琬喊你小綠哥」，女人溫柔的問明顯緊張的姜綠，手裡還在處理一會兒上桌的菜色。

熟悉的廚房姜綠放下一些緊張，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做完飯的幾個長輩聊著天，又把剛剛跟外婆的那套說辭跟幾個阿姨又說了一遍，江琬也在旁邊活躍氣氛。

姜綠想幫忙，幾個人以他是客人為理由不讓他動手。

三個女人一台戲，姜綠馬上被她們跟說相聲一樣的談話聲中放鬆下來，聽到好笑的事情就露著白凈的小牙咧嘴笑。

江遠這一輩的小孩都皮實，個個人高馬大，江琬因為生病看起來嬌弱了一些，外表看起來文文靜靜，內里也潑辣，說了她不愛聽的她那小嘴也跟機關槍似的。

爺爺奶奶家裡的人更多，姜綠到吃完飯都沒記住幾個人，怕他不自在，大人們都沒一直拉著他講話，基本都是乖順坐在江遠身邊吃飯，年紀小點的好奇多看他幾眼，目光對上的時候姜綠就會溫柔的笑一下。

姜綠一看他們也就不好意思偷看了。

江遠邊吃飯邊跟人閑聊，吃兩口菜，跟周圍的人碰杯，餘光看到姜綠吃完碗里的菜又給人夾上，姜綠偷摸在桌下掐了一下他大腿，示意夠了。

江遠反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桌面上還在跟人碰杯。

酒桌上男人的話沒什麼趣味，江琬吃了飯，拉著姜綠要出去消食，姜綠又一次感謝琬妹妹的出現。

雖然江遠不動聲色擋了好幾下，姜綠還是跟著眾人喝了好幾杯。

「穿我外套去，別冷到了」，江遠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一聲，把手放開了。

「十分鐘給人送回來啊」，江遠又沖著妹妹說了一聲。

……

江琬無語的想，害怕自己拐走他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