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接近真相

「那你跟他說一聲。」秦夜把手機遞給羅靖城，原來兩人剛剛一直在溝通明天的工作細節，羅靖城給袁藝輝發了一段語音，以專業的語言讓袁藝輝不要影響受害人休息，影響警察破案，甚至還提出他跟梁起私通，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袁藝輝乖乖的閉了嘴。

秦夜樂了。

羅靖城說，「大明星請吃個夜宵吧！」

於是三個人又點了一次夜宵，還要了啤酒奶茶，一塊坐在電視機前看《聲情並茂》，秦夜看到盡興處，時不時點評幾句。

羅靖城說，「那你配音的能力也很強吧？」

「強說不上，但是我也接受過專業訓練，我們上學的時候就要練的，參加節目之前又找專門的老師培訓了一下。」

「那你學學我說話！」

秦夜端起來桌上的啤酒罐，模仿著羅靖城的動作，把他剛剛訓斥袁藝輝那段錄音模仿了一遍，「就聽了一遍，模仿了一個大概。要模仿準確還得仔細研究練習才行。」

羅靖城樂了，嫌棄的說，「我這動作看著有點糙啊！你模仿個優雅的。」他指了指沈瀾。

秦夜笑道，「雲翛模仿沈大哥可像了，有一段時間我說喜歡優雅斯文的，他就老在我面前裝樣子，然後問我，喜歡不？我哥就這樣，可優雅了。」他擺了幾個動作，說了幾句話，模仿著方雲翛的神情，說，「就這個調調，喜歡不？」

三個人忍俊不禁，忽然又都安靜下來，那個他們牽掛著的人，現在在哪裡呢？是生是死？

秦夜感嘆道，「如果這兩天能找雲翛就好了。馬上就是星輝電影節了，聽袁叔說，今年我和雲翛可能會憑藉《替身》獲得最佳新人獎。」

「你不是出道很多年了嗎？」

「我是第一次演電影。」

「最佳新人獎還能是兩個人嗎？」

「可以是雙黃蛋。袁叔說梁總……運作的，說要借著炒cp讓我火起來。但現在……」秦夜說不下去了，這裡面太多不為人道的行業秘密和潛規則，「羅隊長明天早晨就回警局吧，不用保護我了。找到雲翛才是最重要的！」

羅靖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說得對。這一次我真的向你保證，梁起不會找你了，他既然想知道你跟警察說了什麼，袁藝輝已經告訴他，他就沒有再找你的必要。雖然他有格殺勿論的稱號，但他並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對他沒有好處的事情他不會做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現在他想殺的人，我應該是排在第一名的。明天早晨我讓林姐來保護你，她曾經是卧底警察，你可以相信她。」

秦夜乖乖的點了點頭。羅靖城又問道，「你知道方雲翛有幾部手機？」

秦夜想了想說，「至少兩部吧？我們都有好幾部手機，一部用來辦公，另一部則經常用私人的小號幹一些私密的事情。」

羅靖城沒再繼續問下去，他幾乎已經等不到早晨了，沈瀾也同樣著急。他們忽然之間讀懂了梁起的意圖，感到必須要爭分多秒了。兩人連夜來到方雲翛的住處，拿走了他的電腦。早晨大家剛剛上班，羅靖城就安排唐雨飛等人對方雲翛失蹤之前的所有生活細節做全面的調查，越詳細越好。他自己則找了一個房間，把綁架案發生以來收集到的證物一一進行了梳理。

很快各條線索不斷的匯聚過來，羅靖城選出了最重要的內容。

方雲翛的電腦顯示在他失蹤之前的一段時間，在網上瀏覽過幾大租房網站。在他失蹤之前幾個月內，有幾次提取大額現金的行為。在電子支付如此發達的今天這種行為是反常的。

方雲翛在失蹤之前大概一個星期，借用公作室一名員工的身份證給自己辦了一張電話卡，當時給出的理由是，私生飯搞到了他的身份證和電話，為了隱私，所以借用了同事的身份。這本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卻引起了羅靖城的警覺。他立刻圍繞著這個電話號碼展開調查。

這個電話在方雲翛失蹤之前有過頻繁的通話。繼續排查之後，他們發現這個電話諮詢了幾處租房信息，並且租下了其中的三處，使用現金進行了支付。羅靖城立刻安排了三隊人馬分頭行事。

唐雨飛忍不住問道，「老大，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羅靖城沒有解釋，只是叮囑道，「所有行動都要全幅武裝，不可掉以輕心，如果和梁起遭遇，以拯救人質為首要任務。」

羅靖城和沈瀾來到了位於海濱附近的一棟民宿，由於目前是旅遊淡季，周邊人煙稀少，整棟民宿都被租了下來。房子的門虛掩著，但門鎖已經被暴力破壞。

輕輕推開房門，地板上留下了雜沓的新鮮腳印，腳印從玄關延伸到了各個房間。從玄關往左側走通往客廳，直走則是一個全透明的走廊，直通面朝大海的陽台，陽台上支著一個木頭畫架，尚未完成的油畫上已經落上些許塵土。

陽台另有一扇門通入主卧，卧室收拾得十分幹凈，被子整齊的疊放著。衣櫃里掛著幾套休閑男裝，屬於中等身材的男人。他仔細翻了翻衣服，從裡面找到一支筆，上面刻著謝峻寧的名字，床頭櫃上，還有一個價格不菲的打火機，同樣刻著謝峻寧的名字，與他們在金城車上找到的打火機一模一樣。

旁邊的次卧空著，打掃得幹幹凈凈，沒有留下一點住過得痕跡。

兩個人從卧室走進客廳，一切都井然有序，與地上的泥腳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客廳的書架上放著幾本美術書，一些油畫顏料和幾張海景畫作。

只不過在幹凈如洗的玻璃茶幾上印下了兩個完整的手印，在兩個手印的中間是一團油污，仔細觀察彷彿是一個側臉的形狀。

茶幾的內測是一張沙發，而印記位於茶幾外側，沙發和茶幾之間留下了一點煙灰。羅靖城揣測著當時的情形，有人似乎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而另一個人則在對面被按在了茶幾上，這是一種審問的姿態。

羅靖城又搜查了洗手間和廚房。洗手間也經過了仔細的清理，置物架得上層擺滿洗漱用品，下層卻空空如也。

這裡似乎曾經住著另一個，只不過剛剛離開，留下的空間尚未填補。

洗手間的水槽里沒有留下任何一根毛髮。廚房的杯子碗具都整齊的碼在櫃子里。屋裡的垃圾桶也沒留下任何垃圾。彷彿有人打掃了房間，整理好了一切之後，另一撥人暴力闖進來，沒有打鬥，也沒有反抗，在經歷了一番暴力審訊之後，所有的人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一地不和諧的腳印。

沈瀾來到陽台，望著浩瀚的大海，點了一支煙。兩人都明白他們晚了一步。

這時羅靖城收到唐雨飛和趙俊同的報告，另外兩處住處沒有入住的痕跡。經過與房東溝通，租房的是一個年輕人，帶著帽子和眼鏡，房東對他印象不深刻，他留下的身份信息是一個叫林岳的人，經核實是一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但林岳本人已經否認了他租房的事實。

羅靖城感覺自己即將抓住了真相，卻又在這一刻功虧一簣，他在腦海中不斷的過濾各種線索，最後他將目光聚焦到了一個電話號碼上，這是方雲翛在失蹤前用同事的身份辦了電話卡第一次撥打的號碼，號碼的身份信息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很可能是有人冒用辦理的號碼，更加有趣的是，這個」陌生人」的號碼在方雲翛失蹤之前和梁起、金城、錢錦益都有著聯繫，不用核實，羅靖城也猜到了這個號碼真正的主人是謝峻寧。

但方雲翛怎麼會和謝峻寧聯繫上？

羅靖城不確定這個號碼是否還打得通，也不知道這個電話撥過去，會不會打草驚蛇，但決定一試。

電話接通了。「羅隊長，這一局你輸了。」

羅靖城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心冷了下去，「為什麼是你？」

梁起愉快的笑道，「因為你慢了一步。」

「你殺了他？」

「你說的他是誰呢？」梁起冷笑了一聲說，「不管是誰，你都輸了。」他幹脆利索的掛斷了電話，留下的是冷酷的沉默。

如果在他們之前來到這裡的人是梁起，那麼依據地上的鞋印判斷，他離開的時間不會太久。那麼他現在去了哪裡？

羅靖城的目光落在了陽台畫架上那副未完成的畫作上，那是一輪遊艇，飄在碧波蕩漾的海面上，背景里的夕陽卻被香煙燙成了黑色。

羅靖城和沈瀾幾乎同時意識到了什麼，跑向停在別墅外的車子。沈瀾發動了汽車，車子飛一般彈了出去，羅靖城緊急撥打電話進行各種調度。天邊夕陽西下，海面宛若一團火在燃燒。

十幾分鐘之後，羅靖城的電話響了，「羅隊長，晚了一步，我們到的時候遊艇發生了爆炸。」

羅靖城急切的問道，「你們有沒有見到方雲翛？」

「沒有。我們正在搜救。我們抓到了梁起的兩個手下，但梁起被一輛車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