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拯救人質

這是一個停靠私人遊艇的海港，海天一片漆黑，羅靖城和沈瀾沿著長長的人工堤壩，走了幾十米，穿過一排各式私人遊艇，才到達梁起的遊艇，火焰已經熄滅，遊艇在黑漆漆的海面上飄著。

接待他們的是當地的民警，接到羅靖城的調度第一時間趕過來的，他向羅靖城介紹了詳細情況。他們趕過來第一時間聯繫管理人員，找到了梁起的遊艇。站在堤壩上負責放風的兩個人發現了他們，正當他們要採取行動的時候，遊艇忽然發生了爆炸。那兩個人想逃跑並進行了抵抗，還打傷了一個警察，但最終被他們制服了。在一片混亂中，有一個人影從爆炸之後的遊艇下來，順著堤岸向岸上逃了過去，能看出他受了傷，腳下一瘸一拐的，就在他們即將追上那人時，路邊忽然衝出一輛車，將那人拽了上去，風馳電掣一般駛離了現場。

「問過抓住的那兩人，說他們跟著梁起來的，所以我們猜測逃走的那個一定是梁起。」

「你確定沒有見到這個人嗎？」羅靖城拿出方雲翛的照片給民警辨認。

民警搖了搖頭，當時遊艇上已經沒有人，不排除人在爆炸的時候，從另一邊跳入了海中。

「羅隊，你看看這個！」趙俊同從遊艇上下來，用筆挑著一枚燒黑的環狀物。羅靖城發現那是一枚戒指，戒指的裡面刻著陳建中的名字，訝然道，「方雲翛的戒指！」

趙俊同沉重的點了點頭，「但裡面沒發現他的身影，遊艇後面的玻璃碎了，船舷上有模糊的腳印，不排除他跳海逃生了。船上還有斷裂的鎖鏈，他原本應該被鎖著的，後來掙脫了。」

羅靖城即刻安排人員進行搜救。他又調出方雲翛的照片問海港的管理人員，「你最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管理人員搖了搖頭。

趙俊同感到很疑惑，「不應該呀！之前咱們找人的時候，這艘遊艇也是搜查過的，不應該有遺漏。」

丁磊說，「除非剛剛轉移過來的。」

「那爆炸又怎麼說？」

「殺人滅口？結果操作失誤？」

等待的過程總顯得無比漫長。然而，讓人驚喜的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在不遠的海灘上，他們發現了方雲翛的蹤影。

沈瀾扒開人群沖了過去，將方雲翛擁抱在懷中。他的全身被海水打濕，渾身冰冷。但他還活著。

漫長的營救過程總算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沈瀾跟著方雲翛一起上了救護車，羅靖城和他的目光在車門關上的一瞬間越過忙碌的人群，交匯，彼此眼中都涌動著複雜卻又無法言說的情感，他們都對事件做出了解讀，但真相卻無法宣之於口。

方雲翛在第二天清晨陽光照進窗戶的那一刻睜開了眼睛。他面容憔悴的躺在柔軟的被褥中。他抬起手，撩動著自己的頭髮，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勒痕上，下意識的扶摸著那些痕跡。

守在床邊一夜未眠的方諾，將他擁抱在懷中，母子兩人抱頭痛哭。

「媽媽，我回來了，沒事的。」方雲翛鎮定的安慰著她。

兩人的團聚時光沒有持續太久。羅靖城便推開了房門。他想第一時間拿到方雲翛的口供。

「那天都怪我。不應該提議去地下城找項鏈。我根本沒想到會碰到那樣的事情。對了。你們找到秦夜了嗎？他有沒有事？」

「他沒事。他就在門外。錄完口供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太好了。」方雲翛如釋重負的笑了，他繼續道，「我們進入地下城之後。玩鬧了一會兒，不小心分開了。我在找他的時候，聽到前面有動靜。我以為是他弄出來的，便走過去查看。一線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我有些害怕，但以為是秦夜弄出來的，就把門推開了一線，誰知道我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

方雲翛觀察著羅靖城的反應繼續說道，「我看到謝峻寧被兩個人按在床上，兩個人都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其中一個人拿了塊毛巾，掩住謝峻寧的口鼻，好像要將他弄暈，但他們發現了我，手上的動作稍有遲疑，便就被謝峻寧掙脫了。其中一個醫生拿起手術刀向他扎了一刀。我當時想著用手機錄下來，一邊跑一邊打開了手機，結果才錄了一點，手機卻掉到了地上，後來發生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哦？再後來呢？」

「再後來就是漫長的黑暗，不禁讓我想到了小時候發生的一些事情。我以為自己可能要被埋葬在那裡，永不見天日。」他的目光飄向了窗外，彷彿陷入的沉思，羅靖城很想問問他小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沒有打斷他的思緒。我一直迷迷糊糊的，記不太清了。「後來就被轉移到了船上，眼上被套了罩子，手也被綁了起來，但我能感覺到海浪拍打的節奏和聲音。」

「你關在漆黑的房間里時，有沒有接觸什麼人？」

「梁起好像來過幾次。」方雲翛努力的回想著，「我的記憶不太清晰，好像做夢一樣，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啊，秦夜關在我旁邊的房間里，你們有沒有問他？」

「我們當然問過他，只是再跟你核實一下。你被轉移之後呢？」

「我醒來就在船上了，我用了很多力氣掙脫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發現自己被關在一艘遊艇中。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在絕望中不知度過了多久。我一直在試圖弄開手上或腳上的繩索。幸運的是我口袋裡有一把鑰匙，我用它弄斷了繩索，我弄了好久，最後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我正想著喘口氣就逃生，梁起出現了。他來得可真是時候。」他自嘲的笑了笑，接著道，「他說，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現在可以送你去見閻王了。他想開槍打死我，但沒想到我手上的捆綁已經解開了，我就撲過去跟他扭打在一起，這時候有人吹了一聲口哨，梁起推開我，掏出一枚shou雷丟在地上，自己跳了出去。我感覺到巨大的衝擊，昏了過去。再醒來就已經是在醫院了。」

羅靖城一一記錄下來，又問道，「你是否知道你父親的事情？」

方雲翛將眼眸轉向門外，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自己的母親站在那裡。「我知道。雖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年幼，但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段充滿恐懼的日子。我媽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我爸的事情，但是圍繞著我的那些人——林姐、沈瀾，無不與我父親有關。當我慢慢長大，我無數次回望那段時光，結合媽媽和林姐的隻言片語，我能拼湊出整個故事。」

「那你參加梁起的宴會不是偶然？」

「可以這麼說。我曾拒絕他的邀請，這是我的立場。我又想要靠近他，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一直逍遙法外，並讓秦夜屈從於他。」

「你那次進入梁起的卧室是為了什麼？」

「我聽秦夜說梁起拍了他們在一起的錄象，你知道是那種有色錄像，一旦泄漏，足以讓他身敗名裂，我很想找到那些錄像帶，這樣他就不用受到梁起的牽制了。羅隊長，你們抓到梁起了嗎？這一次是不是可以讓他付出代價？」

羅靖城搖了搖頭，「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將他繩之於法。」

方雲翛露出一絲失望之情。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羅靖城打開了從梁起那裡找到的錄音筆，裡面是方雲翛談論他父親的話語。

「你們怎麼會有這個？」方雲翛驚訝的問道。

羅靖城說明了來源，方雲翛還有些後怕，「原來他一直在查我！」

「我想知道裡面這段話是你跟誰說的？」

「我並沒有跟誰說，我爸爸的事情一直是我心中的秘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將梁起繩之於法，卻無法把這個願望宣之於口，所以，我寫了一個劇本。當我無聊的時候，當我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會自己演上一兩段。」

「這個劇本你還有嗎？」

「在的。在我電腦D盤裡，你能找到。」

那裡的確有很多劇本資料，羅靖城之前以為是方雲翛的工作內容，忽略了。

羅靖城向醫生了解方雲翛的傷勢。他的傷並不重。除了身體的一些磕傷並無大礙。上天似乎也在眷顧這個男孩，爆炸的衝擊波並未對他造成傷害。

林敏華過來請示羅靖城，方雲翛想參加今天晚上的頒獎典禮，希望羅靖城同意。羅靖城思索了片刻說，「如果他身體允許的話，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阻止。但還是要注意安全，讓他穿上防彈衣。」

針對救走梁起那輛車的追蹤和排查工作很快有了頭緒。車子被遺棄在一條人煙稀少的馬路上，人卻沒了蹤跡。道路上有監控拍下了司機的清晰照片，是沈浪！

「老大，你說沈浪是怎麼想的？一會兒救你，一會兒救梁起！」唐雨飛不解的問道。

羅靖城沒有驚訝，他知道沈浪和沈瀾一樣，都是很有想法的人，他有自己的立場，他的良知和對梁起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成為了天平的兩端，左右著他的行動。

「如果下次我們行動中遇到沈浪怎麼辦？」

「秉公執法一貫是我們遵循的原則。」羅靖城說，他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如果將來發生無可挽回的事情，沈瀾因此怪罪他，他也會承擔相應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