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的時間匆匆過去，星期五下午的文學社社課氣氛靜靜的。教室裡只剩窗外的雨聲在講話，像是某種溫柔的提醒：今天是交作業的日子。

「大家都把作品帶來了嗎？」社長一邊在桌上整理稿紙，一邊抬頭看向他們。

陳鳩拿出一張折得有點皺的稿紙：「有啦，但我寫得好像……太白話了。」

「寫得出來就很好了。」社長笑了笑。

「我……沒寫詩。」譚宜梓小聲說。

白翎然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加入文學社卻沒寫詩？

「我畫了一張圖，可以嗎？」她遞出一本小素描本，翻到一頁。

畫裡是兩把傘，一大一小，傘下是兩個人，模糊地看不清面容，但動作非常自然——其中一人把傘往對方傾斜了一點點，連鞋尖都朝向對方。

一旁社長看了看，微微一笑：「很好啊。畫也是一種語言。」

白翎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把自己的稿紙放到桌上，那張紙乾淨、整齊，每一行詩都像經過計算般對稱精準。她寫的是一首關於屋簷下等待的詩，最後一句特別響亮：「若你不來，我便是雨中石。」語意深遠，像她本人。

「好厲害……」譚宜梓小聲說。

陳鳩側頭看了她一眼：「妳的也很好啊。」

「我那只是……亂畫的。」

「那我不就亂寫的？」他笑了笑，像是想讓她安心一點，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最喜歡妳畫裡那個傘，偏得剛剛好。」

譚宜梓一怔，臉上浮出一點紅，低頭裝作翻本子。

白翎然沒說話，靜靜收回她的作品，眼神沒有不悅，但卻像開始默默觀察了什麼。

放學後，雨還沒停。學校大門口擠滿了等雨停的學生，三三兩兩討論著週末去哪裡補習、去哪裡玩。

「妳家離這裡很遠嗎？」陳鳩問。

譚宜梓搖搖頭：「走路大概十五分鐘。」

「那太巧了，我跟妳反方向。」他語氣輕鬆，然後抬頭看天，「不過，我撐傘送妳到校門口吧？今天妳的畫救了我一分面子。」

她愣住：「……你不是說走反方向？」

「偶爾轉個彎，沒什麼吧？」

她低頭笑了笑，小聲說：「謝謝你。」

兩人並肩走出門口，傘下的距離不近也不遠，就像那幅畫裡的一樣，靜靜偏向她那一側，像一場不說出口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