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三班的教室在早晨總是有點混亂。

有人在交作業、有人在補眠，也有人蹲在教室角落打UNO。而譚宜梓坐在靠窗的位置，低頭整理鉛筆盒，手指撫過畫筆的毛尖，餘光卻時不時往右前方飄去。

陳鳩坐在她右前方兩排，靠牆的27號。他一如往常地盯著手機，唇邊掛著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又在打電動嗎……」她小聲嘀咕。

「欸？妳說什麼？」一旁的于筱月忽然湊近。

「沒、沒什麼啦……」她急忙轉回視線，耳根發燙。

于筱月瞇著眼，一臉「我懂」的表情：「欸，妳上次不是加他聯絡方式了嗎？他有找妳聊天嗎？」

譚宜梓搖頭，又點頭，然後小聲說：「就是……有啦，聊了一點。」

「聊什麼？」

「他說想看我下次畫什麼。」

「喔喔喔喔——」于筱月拉長聲音，表情像發現新大陸。

「別鬧了啦……」譚宜梓伸手推了她一下，正好這時第一節的課代表來發作文簿，一疊一疊的簿子往後傳。

當傳到陳鳩那裡時，他隨手翻了一下自己的那本，皺了皺眉：「被改好多紅字……」

「你還好意思說。」前排21號鄭語晨笑著吐槽，「你那篇寫成日記好嗎？」

「很真誠啊，我有誠意。」他抬頭時，視線無意間與譚宜梓對上。

她愣了一下，原本想轉開，卻又莫名其妙地沒躲過那個眼神。只是短短一秒，他笑了一下，就低下頭繼續翻簿子。

那個笑像是知道她剛才在偷看。

譚宜梓的心跳「噗通」一聲亂掉，趕緊裝作專注看自己的作文簿，結果發現老師的評語是：

「視角溫柔，有畫面感，下次可以挑戰更具敘事性的主題。」

她默默合上本子，心想：畫面感嗎？也許，是時候畫個笑容了。

下課時，陳鳩從後排走過她座位邊，順手把一張紙條放在她桌角。她愣了一下，打開來看，上面寫著：

「妳作文裡寫的那個場景，是那天下雨的時候吧？」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看得這麼細。

「我喜歡那一段，看起來像是我們走在畫裡。」

她忍不住輕笑，低頭回了張便條：

「你少自作多情了喔。」

但嘴角卻悄悄上揚，心裡像被橘子汽水灌進一口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