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剛結束，教室裡瀰漫著一種微妙的放鬆氣氛。有人開始聊假期的計畫，有人翻著考卷猜自己哪裡扣分，也有人已經躲在角落開始睡補眠覺。

譚宜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著筆記，腦袋卻飄來飄去地走神。前幾天和陳鳩的互動像是繫上了一條若有似無的線，不時牽扯她的注意力。

這時，導師走進教室，拍拍講台吸引大家注意。

「同學們，這週起我們要做一個小型的科學探索專題，會分成五組完成報告，下週展示。分組方式依座號平均分配，第一組是1到5號，第二組6到10號……以此類推。」

班上發出一陣小小的哀號與竊笑。

譚宜梓聽見自己的號碼——6號——剛好分在第二組。她迅速在腦中排出組員：她、7號羅美嫻、8號陳詠庭、9號韓思彤、10號陳芷嫻。

她鬆了一口氣，這一組裡大多都是比較認真或成績不錯的女生。

但還沒放鬆完，導師補充：「部分人數不足的組別，會依照學習表現或自願原則調整成員。27號陳鳩，妳轉到第二組，協助報告文字撰寫。」

教室頓時有一兩聲哇聲，還有人偷偷笑。

譚宜梓愣了一下，剛好抬頭就對上陳鳩看過來的視線。他沒有笑，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慢慢站起身走向第二組的座位區。

「又要一起分組啦，妳會不會膩啊？」他低聲說，一邊把椅子拉來坐下。

「要膩也是我膩才對吧。」她輕聲回嘴。

韓思彤笑了一下：「你們兩個是吵架組合嗎？」

「不，我只是想知道我們要怎麼分工。」譚宜梓立刻切回正題，不想讓話題繼續發展下去，雖然臉頰還是有點燙。

大家圍成小圈開始討論。

「我可以負責查資料跟統整。」韓思彤舉手。

「那我和芷嫻做PPT排版，報告主講我來。」羅美嫻跟陳芷嫻對看一眼，默契十足。

「那我……畫示意圖。」譚宜梓說，並看了一眼陳鳩。

他攤開任務單，慢吞吞地說：「那我寫主文稿好了，你們素材丟給我就行。」

分工很快確定下來，氣氛意外地順利。只是討論中，偶爾有些小小的意見摩擦。

「我覺得封面簡單一點就好，不用畫那麼細。」陳鳩說。

「可是老師上次有說，希望內容呈現有『視覺深度』……」譚宜梓抬眼看他，語氣平靜卻略帶固執。

「但妳要花很多時間畫，不會累嗎？」

「就算花時間，也值得吧。」她頓了一下，「我不是隨便畫的。」

陳鳩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嘆氣。「……我知道妳不是。」

他低下頭，不再爭論，開始在筆記本上寫起草稿，筆尖畫過紙面的聲音忽然變得格外清晰。

而譚宜梓，雖然話說得很堅定，心裡卻忽然有點亂。不是因為爭論，而是因為他最後那句話——

「我知道妳不是。」

這句話，比起道歉還讓她難以釋懷。也讓她不自覺地，悄悄看了他一眼。

而他，剛好也抬起頭來。

兩人的視線撞上，沒有誰先躲開。窗外的陽光落在桌面，照出筆影，也照出她指尖偷偷蜷緊的樣子。

酸酸的，有一點甜。

像是還沒熟的果子，但天氣已經漸漸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