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樹族
小說: 雙生宿命|天與刀 作者:金鯊 字數:1516 更新時間:2025-05-28 06:34:05
原本應是數一數二,繁華、欣欣向榮的大族群,現今尚存的族民卻少之又少,生活的領地也因無法抵抗其他族群的爭奪而不斷地減少。從遠古以來,金樹族便以聖樹為根,天脈為枝,在萬界諸族之中傲立不墜,其族民天生靈性強大,氣脈通達,能與萬物交流、喚雨驅邪,乃是名副其實的“靈根之族”。
然而,如今的金樹族,早已褪去昔日榮光,只剩凋敝殘敗。
那棵曾經高聳入雲、枝幹如盤龍,樹葉光華萬丈的金靈聖樹,早已在內戰中折斷主枝,心骨盡毀。靈脈崩斷,氣場逆衝,使整片族地陷入枯敗與紛亂之中。天象不再守護這片土地,氣候四時混亂,甚至有時一夜四季,春雪夏霜,萬物皆斷根死寂。
這場名為“雙王之劫”的災難,將金樹族從九天神族之列,拖入墮世邊緣。
族中元氣大傷之餘,更陷入權力空窗,無數血脈貴胄自立為尊,互相傾軋,接連失控。短短三十年,族地版圖便縮減至原來的兩成,且不斷被鄰近的靈族、火族與叛魔族蠶食侵占,形如孤島。
族人被迫遷徙至浮霞林這片古靈消散、靈氣稀薄的邊境靈林。曾為風族的故土,如今只餘破敗藤棚與空心巨木,靈泉乾涸,風中常帶枯骨味,極不適合金樹族定居。但此地偏遠,尚可苟延殘喘。
「祖靈已滅……樹心已亡……我金樹族,還能存多久?」這是每一個金樹族人不敢說出口、卻日日夜夜自問的疑懼。
現任臨時族主瑟八紘,自與瑟九琪一戰後,傷勢沉重,雖被強行保住性命,卻陷入沉睡。金樹族的真正主心骨早已空懸,族人內心苦苦支撐的,不是希望,而是惰性——若還有人守著最後一根枝幹,哪怕是枯枝,也不願承認整株神樹已死。
族內唯一還能振臂一呼的,是年老的守衛者樹洛。他為前朝守魂者,曾跟隨瑟八紘征伐異族,無數戰痕刻在皮膚與魂魄之上,如今卻只能倚杖而行,日夜鎮守浮霞林之心,提防異族侵襲。
「從前我們守萬族的天根,如今萬族卻將我們當作枯草踐踏。」他曾在一場族議中如是說,聲音如鐵敲銹壺。
而在族地最陰暗的深林之處,一道更冷的身影,從不曾踏入白日。
那是他們族中最忌諱的存在。
鬼訣半面涅。
此名無人敢叫,族人皆稱他為「那個孩子」、「他」、「混種」。只有樹洛仍堅持以其原名「瑟仞離」相稱,但即便如此,他的名字在族中仍如毒咒般令人不安。
他是瑟九琪與類神嫄望君朔之子。
亦正亦邪,非人非靈,是金樹族血脈的分裂實體,更是叛魔族野性的象徵。其出生時,全族金葉自落、聖樹枝裂,被視為凶兆。更甚者,他的體質竟無法與金樹族靈氣產生共鳴,反而與死氣、魔息親和。
這樣的孩子,注定不該活下來。
但他活了。
在族議最初欲將其驅逐或封禁之際,是瑟八紘一言定斷:「讓我來負這業報。」
故而瑟仞離得以存活,但卻從未真正“活過”。
他年少時便知自身異類。四歲可靈聽冥聲,七歲初識刀氣,九歲便能引魔脈於掌中。族內長者見他凝視枯枝時眼神冷冽如雪,便不再提及“樹”字,怕他一怒之下血脈逆燃。
而他臉上那一道斜半面的黥刺——便是他自己,十四歲那年,以魔血為墨,將**「訣」、「涅」**兩字刺入肌膚,從額角至顴骨,一筆一畫,生祭魂魄而成。那是咒文,也是陣式。
據說,當他引刀出鞘,咒印將與魔刃共鳴,使他的身體化為冥河流焰,力量成倍暴增——以血祭靈,以靈養魔。
他的魔刀名為血曜·逆迴。此刀乃瑟九琪遺物之一,與三分秋逝同為逆命雙刃之一。它會在主人體內吐息,如蛇蜿蜒於心脈,一旦釋放,即會反噬血魂,唯有極度冷靜與殘酷之人方能駕馭。
而鬼訣半面涅,是駕馭它的唯一存在。
族人畏他如妖,卻又無法否認——每當外敵來襲,真正能殺出重圍者,唯有他。
「他不是我們的族人,」有長老這樣低語,「他是叛魔族養的獠牙。」
「但他是我們的牙,」樹洛平靜答道,「若你要活命,就得靠他咬碎敵人的咽喉。」
而今日夜色將沉,林外傳來異氣。
不屬於靈族,不屬於人族,也不屬於叛魔族。
那是另一種熟悉又詭異的氣息——是三分秋逝的刀意。
叛天九,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