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數日，解云舒再一次邀請了墨訣。

這次，是夜遊宮苑。

夜風輕拂，月光落在宮道上，拉長兩人的影子。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偶爾遠處的宮燈搖曳，發出微弱的光。

解云舒負手而行步伐從容不迫，語氣淡然：“這樣的夜色，倒是難得”

墨訣沉默片刻，低聲道：“確實”

解云舒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目光深邃：“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墨訣抬眸，語氣依舊平靜：“臣不明白陛下所指”

解云舒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比如，為何朕這些日子總是邀你同行？”

墨訣的指尖微微一緊，卻仍舊垂眸，語氣溫和：“陛下願意賞臣這份恩寵，臣自當遵從”

解云舒聞言，忽然低低笑了一聲，語氣似乎帶了幾分無奈：“你總是這樣，話說得滴水不漏，卻總是將自己藏得太深。”

墨訣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躬身，恭敬地立於原地。

解云舒看著他的神情，目光微微一沉，語氣低緩：“你在防備什麼？”

墨訣心中一顫，卻仍舊保持著淡然的神色：“臣不敢。”

“你當然敢。”解云舒輕輕瞇起眼睛，目光鋒利地落在他的身上，“你一直在保持距離。”

墨訣的指尖收緊，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成拳，卻仍舊低頭：“臣分寸有別。”

“分寸？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解云舒挑眉，忽然向前一步，目光直視著他，“那朕若是不願呢？”

墨訣怔住了。

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語氣仍舊克制：“陛下身份尊貴，臣不敢僭越”

解云舒盯著他，半晌後，忽然輕輕笑了。

“你總是這樣”他的聲音輕緩，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明明什麼都懂，卻又偏偏要裝作不懂”

墨訣沉默著，沒有回應。

他的確明白解云舒的意思。

他也知道，這位帝王並不是單純地想找個陪伴的人，他的心意，比自己想得更加複雜。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不能靠近。

他與解云舒的身份差距，從一開始便擺在那裡。

他是亡國遺民，卑微而低賤。

而解云舒，是這片土地的主宰，高高在上。

無論這位帝王如何對他好，他都不能逾越那條界線。

因為，一旦跨越，便再無退路。

夜風輕輕拂過，兩人沉默對視，月光映照著彼此的眼眸，似乎都藏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最終，還是墨訣先低下頭，語氣疏離而恭敬：“夜涼，陛下還是早些回宮歇息。”解云舒微微一頓，隨即輕輕笑了笑，目光幽深：“你果然……很會逃。”墨訣未再回應，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夜色之下，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