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8點，小朋友們都到齊了，在老師的帶領下，小朋友們在樓下做早操。

歡快的音樂想起來，大多數小朋友都能夠跟著老師的動作整齊地做下來，偶爾有幾個小朋友會不在狀態，比如在徐小海旁邊的陸子航。

陸子航是個小胖子，今天穿著一件黑白條紋的唯一，下面是一條蘿蔔褲。

看上去像一隻胖乎乎的小斑馬。動作笨拙又吃力的。

徐小海總是趁著轉身的期間，眼神去搜尋煙舟的身影。陸子航似乎平衡性不太好，一轉圈，就會晃啊晃的，撞到徐小海。

徐小海瞪他。

陸子航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做操結束，小朋友們都依次回教室。走樓梯的時候，陸子航又擠了一下徐小海。

徐小海差點狗吃屎地跪在樓梯上，還好他抓住了樓梯。

「你幹嘛？」

徐小海氣勢洶洶地質問陸子航。

陸子航整張臉都紅了，「對不起，徐小海。我不小心的。」

他愣愣地道歉。

徐小海盯著他老一會，才哼地一轉身，飛快地離陸子航遠一點。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啪一聲，陸子航五體投地摔在地上。

旁邊的老師連忙扶起他來，讓他走路小心。

有幾個小朋友笑嘻嘻地看著陸子航。

陸子航摸摸自己的膝蓋，有些羞愧地低著頭。

回到教室，徐小海有點口渴，找到自己的保溫杯喝了口水，看見煙舟，又跑過去，一屁股坐在煙舟旁邊。

等休息好，老師就教小朋友們開始畫畫。

從太陽，月亮，花，樹開始。

徐小海看看老師，又看看煙舟，覺得還是煙舟更好看，就趴在桌子上，一門心思看煙舟了，至於老師的講話，他大概是十句裡面聽兩句地從耳邊記過去。

煙舟原本專心致志地在看老師，應該說大多數小朋友的視線都跟著老師走。突然覺得身邊有一道詭異的光，他一看，就發現徐小海痴呆地看著自己。

煙舟怪異地看了徐小海。

徐小海無聲地笑起來。

等小朋友們開始動筆畫的時候，徐小海如夢初醒一般，茫然地看著自己畫紙和蠟筆。

他看看白板上老師畫的東西，慢吞吞地拿拿出蠟筆來，在紙上畫了一朵紅色的花。徐小海畫得很大，一朵花就把一張紙給佔滿了。

然後他給每個花瓣都塗上了不同的顏色，中間的一個圓圈上還畫上了眼睛和嘴巴。在花的下面，徐小海又想著小貓咪怎麼畫。

老師一個個看過來，她布置的題目是美妙的大自然，小朋友們都畫得很棒，走過煙舟，就看到徐小海也認真地在畫畫，雖然他就畫了一朵花，以及花下面一個看不出什麼東西的動物。

徐小海仰起頭，認真地問老師：「老師，你可以給我畫一隻小老鼠嗎？」

「畫在這裡。」

徐小海點了點那坨不明生物的左邊。

老師就給他用蠟筆簡單勾勒了個可愛的小老鼠。實在忍不住問：「小海，這是什麼呀？」

「這是貓咪。」

「噢，真獨特的貓咪。」

老師尬笑著走過徐小海。

煙舟聽到聲音，也瞟了眼徐小海的畫。然後面無表情地畫自己的。

等時間差不多了，老師就叫小朋友們收拾東西，洗手準備吃午餐。

徐小海把自己畫放在胸口，湊到煙舟面前，扭捏了一下，才飛快地畫貼到煙舟桌子上。

「舟舟，送給你花花。」

煙舟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有點不明白徐小海為什麼要把那麼難看的畫送給自己。

他想了想，說：「我不要。」

「為什麼呀？」

徐小海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盯著煙舟，像要把他臉盯出個花來。

「我自己會畫，不用你給我。」

煙舟說。

徐小海瞄了眼煙舟的畫，似乎是畫得挺好看的，雖然沒自己的好看，他覺得煙舟可能是不好意思，想了想，就把煙舟的畫拿了過來。

「那你收下我的唄，你的畫給我好不啦？」

徐小海覺得一物換一物，這樣子做最好了。

煙舟顯然也沒想到徐小海可以這麼地，怎麼說呢，在徐小海像日光燈一樣亮的目光下，煙舟把自己的畫「送」給了徐小海。

徐小海顯然很高興，只是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陸子航突然過來了，把自己的畫遞給徐小海，小聲說道：「徐小海，送，送給你。」

徐小海抱著煙舟的畫，看都沒看，毫無猶豫地說：「我不要。」

但是陸子航還是沒有放棄，他學著徐小海剛才的樣子說道：「那你把煙舟的畫給我，我的畫給你好不拉？」

這下子煙舟和徐小海一起說：「不行。」

陸子航沒了辦法，在吃飯的時候，又悄悄挪過來，對徐小海說：「徐小海，我們做朋友好嗎？」

徐小海原本在偷偷把肥肉放到煙舟的盤子里的，冷不丁耳邊一個聲音，嚇得筷子一抖，肉掉在了桌上。

煙舟看了過來，目光如炬，徐小海心虛地低頭扒飯。又責難地瞪了眼陸子航。

陸子航說：「我喜歡吃肥肉，你給我吧。」

徐小海當然想說好了，可是煙舟還看著呢，他生氣地揮手，想要把陸子航趕走。

煙舟吃得比磨磨唧唧的徐小海快，在煙舟去放盤子的時間，徐小海飛快地把肥肉扔到陸子航的盤子里，陸子航目光一亮，剛想說話，就被徐小海勒令「閉嘴！」

然後又裝模作樣地吃了幾口，等煙舟回來營造出滿嘴都是食物的假象，一臉「舟舟你看我把飯都吃光了厲不厲害的樣子」。

煙舟把徐小海的盤子拿了過去放到餐具回收的地方，徐小海一邊咀嚼一邊跟著煙舟走，吃完飯有一段自由活動的時間，可以去活動室玩，也可以去看會動畫片。

大多數小朋友們都坐在地毯上看動畫片。

貓捉老鼠。

徐小海最喜歡看這個。

他拉著煙舟坐好，被煙舟捏了下嘴巴。煙舟提醒他把飯咽下去，徐小海才想起來自己嘴裡還含著一口飯。連忙嚼啊嚼地咽下去了。

然後張開嘴巴給煙舟看了，才專註地看動畫片。

看了半個小時，老師就催小朋友們去午睡了。

徐小海睡在煙舟的下鋪。

等煙舟爬上床，他還站著，看著煙舟。臉上的表情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小海，快上床睡覺了。」

老師摸摸徐小海的頭髮，小孩子的頭髮就是軟，真好摸。

徐小海轉頭向老師撒嬌：「老師，我可以和舟舟一起睡嗎？」

老師早就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

她說：「可是床太小了，睡不下你們倆個。」

「可以睡的。」

徐小海不放棄。

「你看你睡在煙舟的下面，也離他很近的呀，醒來又可以一起玩了。」

徐小海不說話，委屈地看著老師，老師隱隱約約又在他的眼睛裡看到眼淚在浮出來，頓時覺得壓力變大。

「你們倆個一起睡太擠了，而且你們要是講話了，就會影響其他小朋友，萬一你掉下來怎麼辦呢？」

「我不講話的。」

徐小海的聲音里已經有了哭音。

他揉了揉眼睛。

「老師，我不講話的，不會吵的，我就想和舟舟睡覺。」

他小聲地說，明明臉上的表情委屈地不得了，又像是被別人發現要哭，就拚命揉著眼睛。

看得老師一陣心疼。

「徐小海。」

徐小海發現煙舟的聲音近在咫尺，他一回頭就看見煙舟不知什麼時候從上鋪爬了下來，坐在自己的床上。

徐小海原本忍住的眼淚，嘩啦就掉了兩顆下來。

「煙舟你怎麼下來了？」

老師怕煙舟也不睡要跟著徐小海玩了。

「老師，我跟徐小海睡在這張床上。可以嗎？」

煙舟認真地問。

老師看看哭紅鼻子要決堤的徐小海，又看看煙舟。

「好吧好吧，你們可別講話哦，乖乖睡。」

於是徐小海破涕為笑，自己脫了鞋子就鑽到裡面，還掀開被子，等煙舟進來。

兩個人熟練地躺好，都躺得筆直，老師巡查一遍，就關上門出去了。

煙舟轉到徐小海那一面，手指擦了下徐小海的臉，勾住了一顆沒幹的眼淚。小聲說道：「再哭枕頭都濕了，我就不和你睡了。」

徐小海一聽，又急了，急忙抱住煙舟的手。

小聲又著急地保證：「我不哭，不哭了，舟舟。」

看到這麼害怕的徐小海，煙舟心裡冒出一股莫名地開心，他說：「知道了，睡覺。」

然後自己先閉上眼，端正地睡好。

可是徐小海還是抱著煙舟，腿擱在煙舟腿上，臉在煙舟臉旁蹭了蹭，才安心睡覺。

可是煙舟還是低估了徐小海的睡功。家裡那麼大的床徐小海都能把他擠到床沿，何況是這裡小小的床，煙舟在快被徐小海擠下去的去堪堪醒來，自己半個身子都要出去了，而徐小海還扒在自己身上睡得很熟。煙舟把徐小海往裡面連推帶踢地把人弄回去，然後自己才躺好。而徐小海也被弄醒了，雙手在牆壁上抓了抓，半睜著眼睛轉了個頭，看到身邊的煙舟，又啪嘰貼到煙舟身上。

等起床的時候，老師們一個個小聲叫醒小朋友們，穿衣服的穿衣服，上廁所的上廁所。

煙舟坐起來後，徐小海也立馬坐了起來，眼睛還迷茫著，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他跟著煙舟走出去，走到了外面才發現鞋子不舒服。

「舟舟……腳疼。」

徐小海翹著頭髮，低頭看著自己穿反的鞋子。

煙舟只能拉著徐小海坐到小板凳上，把徐小海的腿伸直放到自己腿上，把他穿反的鞋子船正了。

旁邊一個幫小女孩扎頭髮的老師看到了，誇讚道：「煙舟真棒，懂得幫助小朋友！」

煙舟聽了沒什麼反應，倒是徐小海有些害羞地抓頭髮，然後嘟了下嘴，目光在煙舟的臉上和手上流連一圈，才偷偷地笑了聲。

煙舟看到了徐小海一連串的反應，覺得徐小海有時候腦子有點問題，但是他不好說出來，就當做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