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善施粥

李齊手下人的動作也快，剛好就在午後把粥棚建好了。說是粥棚，也不過是幾根木頭搭起的房子架子，有蓋上一層篷布。一個小間也僅容得下二人而已。

從姚家帶回來的糧食也已經變成了白粥裝在一口大鍋之中送到了各個粥棚，依稀還可以看到升起的熱氣。

周圍的災民一看此景，麻木的臉上也是出現了歡喜，所有人都是一哄而上，霎時就將整個粥棚圍得滿滿的。

「大家不要急，都排好了隊每個人都有份！」李齊在旁邊大喊著，卻也沒什麼效果。

縣衙的幾個守衛都已經被派去施粥，災民手中的碗終於不是空的了，整個雲州都顯得不是那樣死氣沉沉了。災難來臨之時，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比不上一條命來的重要。

林瀚與蕭徇齊相視一笑，能有如此結果就不算是他們白跑一趟。

只見一個守衛從遠處向著他們跑來，李齊還以為又是出了什麼事一顆心又懸了起來。「不是在施粥嗎？怎麼跑回來了？」李齊忙問道。

那侍衛氣喘吁吁，斷斷續續的說：「大人…那邊的災民數量比較多，咱們的人手有些不夠了啊。」

一人施粥，還要有人在旁邊安撫災民免得引起什麼事端。縣衙的守衛本就沒有幾人，全部上陣卻是依舊缺著人手。

「這……」李齊也是犯了難，這種地方上哪再去找人呢？

「李大人，不如我們也一同去幫忙吧，多個人也是多份力量。」蕭徇齊自然也是聽到了這邊的對話，上前提議道。林瀚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聞言也是跟著點頭。

「卑職前去就罷了，二位大人……」李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徇齊一個手勢給攔住。

「李大人此言差矣，如今這裡沒有大人，只有災民和我們。既然人手不夠我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說罷便走到那名守衛身邊，「由你帶路，帶我們去人手不夠的地方，想來諸位百姓也要等急了。」

那守衛一聽也是不好拿主意，他知道面前兩人都是朝廷的人，身份不凡，眼睛看向一旁的李齊，等著他來做主。

李齊見此嘆了一口氣：「也罷，二位大人都是我雲州的大貴人，李齊在這裡謝過二位大人。」說罷一拱手，深深行了一個禮。

林瀚一擺手：「別說這些虛禮了，快讓人帶路。」

不過片刻就到了地方，這邊的災民顯然都是已經安撫過的，正全部排著隊伍站在粥棚之前等著那些個救命的糧食。只是可惜的是，粥棚之中並無人施粥。

蕭徇齊忙走至粥棚內，先是對著災民們一抱拳，然後說道：「諸位百姓還請不要著急，這糧食見者有份！」然後手下的動作就不再停止，一手拿起放在鍋中的大勺，一手接過已經是遞到面前的瓷碗，一勺熱粥入碗瞬間給冷冰冰的瓷帶來了溫暖，再遞迴那災民手中，那人也是忙接過來，口中忙說著謝謝才轉身離開。

如此往複，熱粥就是這些人的希望，不僅是填飽了肚子，也是溫暖了人心。

災民足有百人，五月的天氣雖然還不是很熱，站在外面時間久了也是讓人覺得悶熱，再讓手邊的熱粥一熏，蕭徇齊的臉也有些微紅，汗珠更是從那光潔的額頭上爭先恐後的冒出。得了空閑輕拭額角的汗水，這種感覺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施粥他不是沒有做過，前世之時他四處征戰，也常常會遇到因為戰亂失去家園的流民。當時也是同現在一般，這種感覺是無數功名都抵不過的喜悅。

面前變幻的面孔停止，一個小孩子在拿完粥之後卻不是轉身離開。蕭徇齊定睛一看倒是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才發現眼前的人就是早上給他給過幹糧的孩子。

那孩子將手中的瓷碗放到一邊二話不說一下子就跪倒在他面前。「先生，您是個大善人，若不是您我們都是要餓死的。」說罷就是一個頭磕在地上。

脆生生的童音傳遍四方，他身後的災民似乎也都受到感觸，竟是全都跪了下來。蕭徇齊本想繞出粥棚將那孩子扶起來，誰知竟有了眼前這幅景象，一時之間他竟然也有些慌了手腳。

「唉，各位還請快快起來，我也不過是做了自己的分內之事。」沒了辦法，蕭徇齊也只得現將面前的小孩子扶了起來。

那孩子卻是有些倔強不肯起身：「我知道先生您不是普通人，那日您剛來雲州的時候我看到了。我不懂什麼『分內之事』我只知道您一來我們就有了糧食，您就是我們的貴人。」他身後的人也是跟著附和。

那孩子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蕭徇齊也不禁有些動容險些落下淚來。

來這裡之前他也不過是為了他自己能夠在朝中更進一步，到了這裡看到倒塌的房屋，還有被摧殘的災民，他卻是改變了想法。他真的要為他們做些什麼，不然他的良心也會不安。他沒有想到會受到如此大禮，這讓他覺得他重生一次還是有意義的。

強忍下心中的酸澀，蕭徇齊一把將跪在地上的還在拉起來，對著面前的所有人道：「諸位百姓，這個禮我蕭徇齊收下了，大家還是快快請起吧。」

將邊上的碗撿起遞到面前的孩子手中，蕭徇齊又低聲道：「謝謝你。相信我，這裡很快就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你們不會再過這種忍飢挨餓的日子。快些回去吧。」

那孩子似乎聽不太懂他的話，撓了撓頭便跑遠了。

一個插曲過後，施粥繼續進行著，一個下午過來蕭徇齊也早就是腰酸背疼，直到太陽落山，最後一個災民才捧著碗笑著離開。

碰巧這時，林瀚與李齊也是從不同的方向趕來，臉上也都是透露著疲態。

「唉，天色也是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去吧。明日這施粥還是要繼續的。」林瀚說道。

原先慢慢的大鍋如今也是見了底，就還剩下幾粒米黏在鍋壁上不肯下來。蕭徇齊放下那個有些沉重的大勺揉了揉肩膀說道：「真是辛苦林大人了，我們也早些回去吧。累了這一天，我都是有點餓了呢。」

蕭徇齊心情不錯還能顧上說笑，李齊卻是不好意了，暗暗搓了搓手才開口：「這話應該我說才對。今天真是多謝二位大人了。」

「李大人客氣，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派人將這裡也都收拾一下明天還要繼續呢。」說罷林瀚帶著幾人率先回了縣衙，而李齊留在這裡吩咐好各種事之後也跟著回去了。

縣衙之中的糧倉本就沒有了，而蕭徇齊帶來的幹糧也是在早上就分給了災民，也幸好林瀚那邊也是帶了幹糧，這縣衙的眾人才不至於餓肚子。本是一人的，如今分給幾個人，每個人分到的也是少得可憐，所以這縣衙的晚餐也不過是每人一碗白粥而已。

眾人也都沒有那麼挑剔了，還能有一碗熱粥在這種地方已經是實屬不易，況且所有人也都是累了一天，也都不在乎什麼形象了，個個都是狼吞虎咽。

「現在只希望，我們這些糧食可以撐到賑災糧的到來。」飽腹之後李齊又忍不住擔心以後的事。

「李大人還是放心吧，若是沒有了，到姚家再去買就是。我這些銀子放著也是無用，難不成還要像姚家糧食一樣存到發霉嗎？」

「你竟還有心思說笑？」林瀚瞥了蕭徇齊一眼，語氣中卻是沒有多少責怪的意味，「你若是再去姚家，人家會不會讓你再進門還不知道呢。」

說的也是，這種虧姚家怎會再吃第二次？

蕭徇齊笑笑不再說話。李齊倒是突然開口：「林大人，卑職有些話想和林大人商量，不知……」話說了一半眼睛看向蕭徇齊，李齊也是面露難色。

這個說法就是不讓他聽了，林瀚皺了皺眉，蕭徇齊卻是擺擺手：「林大人看來又有的忙了，我也好忙中偷閑了。罷了，我先回房了，二位到院中說便是。」這種事情他也不願意計較。

李齊有些歉意的對他笑笑，林瀚見他不生氣也不再多說，與李齊一起領著所有侍從去到了院子中。既然蕭徇齊在房中休息也不好有太多人。

守衛們要守夜，自然是站到了縣衙門口，林瀚的侍從還跟著他家主人，方錚倒是一時沒有地方去，也只得和守衛們站到門口一同守夜。

「林大人，卑職……」李齊剛剛開口，忽覺腳底微微震動，身邊的樹也是跟著搖晃起來。屋檐上的瓦片掉落，一聲聲脆響像是砸在心上，不過瞬間震動卻是越來越強烈，林瀚和李齊都是變了臉色，方錚最先反應過來，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屋裡沖，卻是還未踏進去半步，一聲巨響，原本就已經算是破敗的房子一瞬間成了廢墟。

「少爺！」

「徇齊！」

「林大人！」

一道道凄厲的聲音響起，劃破了原本靜謐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