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糧草難

災後的雲州 一片蕭條，雖皇上已經下旨賑災，也都撥了銀子糧食來西北，但一切也還都是在路上，這兩日百姓的生計也是讓李齊頭疼的地方，與林瀚蕭徇齊商議過後還是決定到姚家去看看。

走在路上，同昨日一樣依舊是滿目瘡痍，一個孩子已經是瘦的皮包骨頭，手中拿著一隻破碗朝著他們迎面走來，一雙眼睛有些凹陷，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他們。那模樣甚是可憐，蕭徇齊也是有些心軟了。「方錚，將糧食分給這些人。」

方錚點點頭，從包袱中拿出個饅頭放到面前的小孩手中，又是將裡面剩下的都分給了周圍的人。雖然不多，也算是一些安慰了。

這些災民也是許久未見過糧食一般，一哄而上瞬間糧食就被分了個幹凈。有的人是大口的往嘴中塞著幹糧，卻也有的一口一口，一個饅頭恨不得掰成十瓣。方錚回到蕭徇齊身邊，林瀚也是有些不悅的問道：「此次前來，你我帶的幹糧本就不多，給他們些銀兩也就是了，何苦還要將糧食都分出去。」

「這些人有了銀子也無處去買，我也是想著過幾日朝廷的糧食也該是到了，咱們撐一撐也就過去了，這些人可是撐不到那麼久。」

林瀚點點頭：「雖是如此，你這點也是救不了雲州所有的百姓，借糧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些吧。」

穿過這片廢墟，入眼的又是另一條街道。一條街的地上積著些塵土，還不時能看到幾片破碎的瓦片，周圍的房子也都或多或少有些損壞，卻是比方才的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房子的廢墟要好上許多。有些人家門前還有家丁模樣的人正在打掃著。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個地方與方才所見竟是同為雲州地。

「這裡原先也是雲州最繁華的地段了。」李齊解釋道。

「那李大人可知這姚家宅子在何處嗎？」林瀚問道。

李齊指向前方：「就在那邊，看到雲州最大最豪奢的房子就是了。」

林瀚不語，朝著他指的方向走去，李齊也看出，這位林大人多少有些不悅。

果然如李齊所說，這姚府乃雲州最大最豪奢的房子，且不說那些已經破敗的房子，就是它周圍的這些也是沒有一個比得上的。地動似乎也沒給這帶來多少大的損失，從外面看來也不過是屋頂塌了半形。

林瀚也不客氣，直接對著門外的家丁說道：「我們乃雲州縣衙之人，快將你家當家的人叫出來。」

那家丁也是知道縣衙的，昨日似乎就有人前來，卻絕不是面前這幾位氣度不凡之人，忙恭敬說道：「幾位大人稍等，我這就去叫我家老爺。」說罷就頭也不回跑進府中。

不過片刻，從府中出來一中年男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受了災一般，依舊是身著華貴，只一眼就能看出拿衣服也是上好的綢緞。

「何人竟敢在此喧嘩？」姚府姚雲濤開口。

林瀚強壓著心中的怒氣，也不願說什麼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想來這位就是這姚家的主人了？我們乃縣衙之人，此次前來還是為了借糧一事。」

姚雲濤聽此緩了語氣：「草民參見幾位大人，幾位大人同我到府內坐坐吧。」側身讓開一條路，「請。」

幾人也不客氣，隨著姚雲濤進到府中。坐在庭內，姚雲濤也是吩咐了下人準備下茶點。

林瀚坐下：「我等此次前來也是為了百姓，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雲州遭了禍患，外城的百姓已經是民不聊生。若是姚老爺不清楚的話，也可以去看看。」他們本也沒有想要用欽差的方式壓姚家一頭，既然已經猜出姚家背後的人，還不如先是試試能否說動他們。

姚雲濤端了一杯茶，淺酌一口：「昨日之事我也有所耳聞，都是下人不懂事怠慢了縣衙的大人們，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李齊聞此道：「那您是同意借糧之事了？」

姚雲濤放下茶盞，看向說話的李齊：「知縣大人說笑了，此次受災，我這也是損失慘重，外面的商號已經幾天沒有進賬了，況且我還有這一大家的人要養活，那裡還有多餘的糧食拿出來？」

林瀚聞言道：「怎麼我昨日聽說的可是，姚家的糧倉可是滿的很，吃上半年也是吃不完。」

姚雲濤聞言一副驚恐模樣：「這位大人說什麼呢，我姚家怎會做這等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糧倉看看，如若不然大人可不要毀了我姚家的聲譽。」

幾個人聞言心中暗道不好，想必是這姚雲濤得到消息，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蕭徇齊低頭思索，心思一轉，開口道：「姚老爺，雲州受災也本就是天災，我們也是不願看到如此情形。您也可以到外城去看看，那裡是一幅什麼模樣。」

姚雲濤聽著，不語。

蕭徇齊繼續道：「我也知道姚家家大業大，你也不願毀了聲譽，而我們呢也不過是想要弄些糧食能夠不至於那些人活活餓死。這樣，不如我們各退一步，這糧食算是我們買下的，多少銀子就按著市價，您也不會吃虧。李知縣也已經上奏皇上，賑災的糧食也很快就可以到達西北。」

此話一出，林瀚和李齊同時一驚。李齊忍不住開口：「蕭大人……」

方才姚雲濤以為面前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不過是李齊的什麼下屬，跑來他這裡做說客來了，聽了這稱呼才開口道：「你又是何人？」

林瀚冷哼一聲：「我們乃是奉皇命前來西北勘察災情。」

「原來是欽差大人，草民參見欽差大人。」姚雲濤聽著「皇命」二字就知面前這兩人的身份。

蕭徇齊再次開口：「你也不必如此，既然姚大人家有難，就按我們剛才所說，按市價將糧食買下如此可好。」

既然是欽差，就算是他姚家背後的勢力再大也是大不過天子，還不如賣個面子。姚雲濤開口道；「欽差大人客氣，不必按市價，只七成就好。」

借糧的事情有了結果，林瀚等人也不願在姚府多留寒暄幾句也就回了縣衙。

李齊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還是多謝兩位大人，若不是二位，卑職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次還讓蕭大人破費，待日後李齊一定係數還給大人。」

此次本就是來賑災，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子去買糧食，這一筆也是多虧出門前應汐讓蕭徇齊帶上不少銀子，竟然是派上了用場解了燃眉之急。

林瀚卻是有些不悅：「本就應是他姚家捐糧，哪裡還要你出錢去買。」

蕭徇齊倒是不以為意笑笑道：「李大人是客氣了。這姚家既然敢這麼做就是不怕之後的後果，我們若是和他撕破臉也是不好收場。還不如先是如此，待之後林大人再寫封摺子，讓皇上來裁決。只是還請林大人勿將買糧之事告訴皇上，不然皇上又要動怒了。」

「那皇上若是問起這糧食是如何而來，我又該如何？」

「這就要看林大人如何對皇上說了。」蕭徇齊笑的一臉無害。

林瀚倒是苦了一張臉：「你這不是讓我去欺君嗎？」他本就是直臣，這種事情真是難為他了。「你倒是將寫摺子這事都扔給我了。」

「皇上更加倚重林大人這是好事。」不再與林瀚開玩笑，蕭徇齊正色道：「既然現在糧食已有，就還請李大人派人去建上幾個粥棚，此事不得耽擱，最好今日午後就可以施粥。」

李齊點頭，待到縣衙之後，忙派人去建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