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出口，右拐十米就是有條橫行的斑馬線。紅綠燈下，三三兩兩的人在等。

翟白雙手貼在眼上，對著徐知梓問：「這樣可以吧？」

因為看不見，所以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如同潮水般湧進來，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漂浮在無盡大海里的抱著一塊木板而不知所措。

感覺到身邊的人向前走的腳步聲，翟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兩邊是停駐的車輛，但還是會有電瓶車和腳踏車穿過。

翟白走得如同馬戲團作秀空中鋼絲。

他數著自己的步子，一方面思緒又無可避免地飄到了後方。

不知道徐知梓還在不在那裡。

過往的行人里，有注意到翟白的人。

穿著校服，卻蒙著雙眼橫穿馬路，行為怪異，紛紛避開他。

翟白只覺得耳邊彷彿沸騰的鍋，咕嚕嚕地一團雜亂的聲響。

他一開始走得很慢，後面卻加快了腳步，因為綠燈時間很短，他看不見，憑著直覺走得直線。

黑暗裡驟然間汽車喇叭聲不耐煩地響起。

尖銳，刺耳。

在這種聲音下，翟白反射性地拿下了遮擋視線的手。

一瞬間房子綠樹汽車人群全部擁擠在視線里。

「嘀嘀嘀——」

「幹什麼呢？不要命了！」

一個司機探出頭來，把翟白從獃滯中喚過神。

翟白一邊道歉，一邊就近跑到了路邊。

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走直線，早就偏離了斑馬線，繞了個大c型，擋住了直行和打彎的車輛。

馬路上很快恢復正常的交通行駛。車水馬龍。

翟白捂著胸口。喘氣，心有餘悸。半晌。地上出現了一雙鞋子。是史密斯的限量款。

翟白路過商店的時候看到過，他那時在腳上試過，但是價格實在不人道，只能過過眼癮。

翟白直起身，看向徐知梓。

徐知梓的懷裡抱著貓。如同第一眼見到時那樣冷漠裡帶著不羈。

翟白急忙說道。

「徐知梓，你可不能反悔！我剛剛……閉著眼走過來了的。」

徐知梓盯了他半晌，然後認真地問了句。

「小娘炮，你是不是這有毛病？」

徐知梓伸出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戳了戳翟白的腦袋。

下一秒，面容兇狠。

「你蠢啊？要是被車撞死算你的還是算我的？做這種事前都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嗎？這是能來答應別人的事嗎？我是在耍你你不知道嗎？豬腦子！」

翟白不知聽見了哪個字眼，睫毛顫了顫，卻露出個膩乎的笑容。

「你擔心我啊。」

徐知梓一愣。

「擔心個屁。」

翟白眯起眼，像是偷到了乳酪的小老鼠，竊笑地看著徐知梓。

好像是一張粘滿了502的膠水紙啪地一下要蓋上來，徐知梓神煩地眼不見為凈。

……

「我媽說，只有對自己在乎的人才會生氣。」

「你這麼生氣，就是在擔心我。」

「我看得出來。」

翟白平凡的小臉上堅信又認真地寫著『你不用再說謊了我都知道』的神色。

徐知梓嘴角一抽。瑪德，這小娘炮怎麼腦迴路跟別人不太一樣…

「你果然有病。」

翟白有點不開心收起笑容：「你怎麼總說我有病，我腦袋一直很靈光的，期中考試我還考了班級前十，我媽說，我這個腦袋以後是可以做狀元的。」

「不得了，還是個媽寶男。該不會你自己解決的時候，你媽站在旁邊給你把著計時……」

一開始翟白還沒反應過來話里的齷齪意味，但反應過來後，由於待機時間過長，徐知梓早就興趣缺缺地擺擺手。

「我不想聽。」

「哎，不是——」

「天都黑了，我回我家，你找你媽，行不？」

徐知梓不容置喙地轉過身，跟翟白揮揮手，貓咪爬上他的肩膀，尾巴卷著徐知梓放在它背上的手。

「——好吧，那再見。」

翟白在身後投去依依不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