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呢？」

「上車之後我發現上面的乘客都低著頭動也不動，雖然奇怪過，但卻不敢太上前去看，直到出現很多白皮膚，長相恐怖的鬼出現在這些人前面。不知道你看沒看過周星馳的《大話西遊》，其中有鬼會趁人睡覺吸食精氣，我覺得它們就在吸食這些人的精氣。」

「你覺得它們是鬼？」程昱疑惑地問。

「長得那麼嚇人，還赤身裸體的，皮膚上都是裂出來的口子，不是鬼還能是什麼？」亓官玉忽然一臉防備，湊到程昱的耳邊輕聲說道，「而且我猜測，咱們也會像這些人一樣，說不定一會兒就睡著了，只不過時間還沒到罷了。」

聽了話，程昱看了看手錶，差一分鐘9點整，怎麼回事？現在的時間少說也該有凌晨1點了，難道在列車裡的時間是與外面不同的？

「不、不行，我困了……」

程昱抬起頭，見亓官玉已經哈欠連天地靠在座椅上睡了過去，慢慢地一低頭，動也不動了。看到這裡大感不妙，程昱剛要起身，突然身體一軟也倒在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天上的太陽有些刺眼，透過玻璃照進讀書室外的走廊上，撒下金色一片沙，看上去暖洋洋的。

程昱趴在桌子上，慢吞吞地坐了起來，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怎麼天都亮了？不對，他向四周看了看，什麼都變了，這裡好像是自己上高中的學校，那個過去經常來的讀書館。所以，這是夢嗎？

程昱走出課桌，先是來回走了幾圈，摸了摸熟悉的書架，左數第三排倒數第二本書上還有他的簽名。坐在門口邊的圖書管理員陳老師還是那麼年輕，戴著金邊眼鏡，翻看著手裡的《女人花》雜誌，桌子邊的燈籠花在陽光下紅的依然妖艷，一切都好像沒有變。

這感覺真的好奇怪，所有的都那麼真實，就好像真的穿越回到了過去，那個自己既熟悉又討厭的地方。

「這位同學，你要看什麼書？」陳老師向他問道。

程昱明白了，這是看自己轉悠半天東張西望，不像是要來看書的樣兒。

「不用了，沒有我想要看的。」

陳老師皺了皺眉，程昱自顧自地出了圖書館，看看窗外操場上的同學們，深深地嘆了口氣，轉眼剛好看到走廊上立著的一張鏡子。程昱猛地停下了腳步，鏡子里有著熟悉的穿著、熟悉的身高、卻是一張與自己不同的臉。他突然怒火中燒，一拳打在了鏡子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裂痕。

程昱轉過身，雙手支撐在窗檯上，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是說坐上列車會讓人感到福祉嗎？可為什麼會夢到這個地方？他不斷眨著眼睛，過去不願再想起的記憶又一幕幕地湧上了腦海，強忍著不要流出眼淚，但眼角還是漸漸濕潤了，他曾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堅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悲傷地哭過了。

「程昱，你怎麼了？」

聽到這句熟悉動聽的聲音，程昱突然愣住了，他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慢慢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那女孩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口，微紅的臉蛋楚楚動人，尤其在笑的時候，兩個迷人的小酒窩立刻浮現出來，讓人心底暖暖的。

「小、小米？」程昱吞吐地問著。

「怎麼了，你、你怎麼還哭了呢？」小米走過來，用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滴。

程昱笑著：「沒、沒什麼，我是見到你高興的。」

「傻啊你！我們昨晚不是才一起吃的飯嗎？還是我叫你在這裡等我的……」

還沒等小米說完話，程昱忽然緊緊抱住了她，深怕她會再離開自己的懷抱。

「程、程昱，你到底怎麼了？太緊了，你抱疼我了。」小米同樣伸手環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程昱稍微鬆了松，哽咽著：「等等，再等等，請讓我再抱一會兒，真的，就一會兒，好嗎？」

纖細的小米被程昱摟在懷裡，她輕輕「嗯」了一聲，看了一眼他的側臉，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傷心，卻也捨不得這溫暖的臂膀。

過了一會兒，程昱終於慢慢放開了手，小米笑著：「走吧！那個誰還在學校後門等咱們呢。」

「不去！」程昱一想起那個人的容貌就心生厭惡，「不去，我們不去了。」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小米也終於有點生氣了，「不是你約他下午一起去廣場的嗎？怎麼現在又說不去了呢？你今天太奇怪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程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不想去廣場了，不如我請你去遊樂場吧？」

「那他那邊你要怎麼交代？」

程昱隨便應付了一句：「反正都是朋友，直接打電話告訴他計劃有變不就得了。」

小米想了想，終於答應了：「好吧！哈哈，反正我也有好久沒去玩一場了。」

程昱已經算不出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小米這樣的笑容了，他們彷彿初戀般的少男少女，小心呵護這段懵懵懂懂的感情，又像熱戀般的痴男痴女，熱情似火如膠似漆，遊走在遊樂場的各個角落，吃遍小吃甜食，看著日出日落。

星空下，有人在下面放著煙火，二人坐在摩天輪里向下觀望，那閃爍的火花就像一顆顆發光的蘑菇，一朵又一朵，真想踩下送給旁邊這位漂亮的女孩。小米靠在程昱的肩膀上，笑著：「我覺得你變了。」

「為什麼？」程昱低頭問她，月光透過摩天輪的玻璃，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小米抬著頭看著他：「不知道，就是覺得你比以前更溫柔更窩心了。」

「那你覺得福祉嗎？」

小米點著頭：「特別福祉。」

程昱高興地嘴角上揚，忽然笑容僵在了臉上，耳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幾張跳樓自殺的詭異笑臉和搖搖晃晃坐在車上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