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航所料，當他跟著方盛然來到易氏，隨著接待人走進會議室之後，洛川已經先行在那裡等候了。

"方航，你怎麼來了？"洛川驚訝地看著他，又立刻回身對著站在一旁的秘書說道，"再去煮杯咖啡來。"

秘書哈腰點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我也是剛回國沒多久，今天正好休息，就順道過來跟你們打個招呼。"方航看著他，帶著淡淡的笑容。

方盛然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易董呢？"

洛川說："就來了，剛結束一個短會，抱歉。"

"嗯。"方盛然並未正眼瞧他，目光只隨著方航的一舉一動而轉移著，望著他看向洛川的眼神，心底里不禁泛出一陣醋意，捏緊了咖啡杯杯把，故作鎮定。

不久，易生風塵僕僕地走了過來，一進門就和洛川站在一起，刺眼得讓方航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易生見到方航不免驚訝一番，可此刻最重要的是合同，那份驚詫只在眼前一閃而過，然後伸出手，向著方盛然："方總，久等了。"

"也是剛到。"方盛然懶洋洋地站起身，和易生只手輕握，客氣道，"多帶了個人來，不介意吧？"

"都是老朋友了，怎麼會。"

"那就好。"方盛然說著，側頭看向洛川，這是他第一次注意看他，黑瞳唇紅，長得倒是英俊，難怪......

方航注意到方盛然那尖銳的目光，在底下悄摸著踢了他一腳。

"易董介不介意，讓洛董與方航敘敘舊，我們留在這兒談談合同的事情？"

方盛然玩味的語氣讓方航一驚，狠狠瞪著他，不知道他的葫蘆里正賣的什麼藥。

就連易生也不由得一怔，然後轉頭看向洛川。

"嗯......沒問題。"洛川略微尷尬地笑著，然後對方航說，"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說。"

"好。"方航捏著的手心裡滿是汗水，惡狠狠地瞥了方盛然一眼，然後跟著走了出去。

易生直到看著他們離開，才輕笑一聲坐在沙發上，將如炬的目光投射在方盛然身上："不知道方總這是什麼用意？"

"我知道方航喜歡洛川。"方盛然不緊不慢地說，"你們過去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

"方總調查得這麼徹底，是為了某個人？」

"和易氏的合同，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儘管提，我可以代表H·S盡量滿足。"

易生眸子一亮，在商界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他很清楚，方盛然一定還有著其他的附加條件，而從他剛剛看向方航的眼神中，不難猜出，他的條件和方航有關。

"我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讓方航對洛川死心。"

易生一笑："他們本身就不可能。"

"我要的不僅僅是不可能。"方盛然收起笑容，嚴肅地看著他，隨後翻弄著桌上的文件，拿起筆，在一些項目的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又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的是，徹底的死心。"

方盛然驀然抬頭，那堅毅的眼神讓易生瞬間了解，面前的這個男人，和自己的性子大體相似。

那便是，自己看上的人，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得到。

方航隨著洛川去了公司外頭，在馬路對面的咖啡廳里點了杯奶茶。

"怎麼不喝你最愛的焦糖瑪奇朵？"

"有時候兩兒子晚上會比較鬧，需要照顧，所以我下午都會抽空睡一覺。"

方航笑了笑，低下頭默默道："這樣啊。"

"沒想到你和方盛然挺熟？"

"不熟。"方航條件反射地立馬回應。

"可我聽說，他簽合同向來謹慎到連秘書都不會帶，怎麼會跟你一起來？"

方航有些心虛地捏了把汗，支支吾吾地說："他這不是......這不是把我支出來了麼......呵呵，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是麼……」

「嗯……呵呵。」

方航不敢看向洛川，生怕他看出自己說的謊話，一種罪惡感油然而生，彷彿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這半個下午就這麼艱難而煎熬地度過著，方航發覺，自己和洛川之間彷彿連最基礎的話題都在逐漸消失，兩個人碰在一起，也只是尷尬相對。

這種感覺像是烏雲一樣積壓在心頭，讓人煩悶地喘不過氣。

「滴滴——」

汽車的鳴笛聲隔著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響起，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讓方航迫切地望過去，慢慢降下的車窗里，是方盛然那亘古不變的肉麻笑容。

「倏」地站起身，方航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開與洛川在一起的尷尬氣氛，「那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