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毛茸茸的小奶狗，莫子衿扯著嘴角笑了笑，像是明白了什麼，將他拖出來了一點，半是玩笑半是指責道：「你捂在裡面不怕捂死啊。」

可離央依舊埋著腦袋，活像個結婚時的新娘子，害羞的靠在那人懷裡僵硬的不敢動，狐狸耳朵被人捏在裏手裡，狐狸心跟著砰砰的跳，好熱啊，會不會自己也被傳染了風寒！？

半夜裡，離央耳邊都是那人的胡言亂語，不能入睡。

莫子衿下巴抵住離央的腦袋：「一日三餐，粗面饅頭，破屋襤褸，我這裡哪裡養得起你這狐妖，你覺得委屈，可我還不是委屈，既想你陪著我度過這漫長的蹉跎光陰，可心裡又惶恐不安，你日後一聲不響的走了······」

離央不懂離別，這些話在他心裡自是掀不起一絲波瀾，對於他來說或許就是掉了一根毛的事，可有可無。

倒是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莫子衿說這話的神色時，心裡漲漲的。

這個上元節過的誰心裡都不好受。

翌日瞳矇之時，莫子衿面色好了許多，眼裡有些倦態，看起來沒了平日的精氣神了，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就是莫子衿常年不生病的人，這一次生病都連續躺了兩日，看到離央笨手笨腳的在灶台上轉來轉去，禁不住好笑。

離央正叼著羅卜往鍋里扔，聽到床上的細微的笑聲，惆悵道：「你為何不快好起來？」頓頓吃著白蘿蔔，他覺得自己都快沒力氣了。

莫子衿失笑：「真懷疑前一百年你是怎麼過來的，現下吃了兩天蘿蔔就受不了了！？」

離央愣怵。

那一百年是怎麼過來的！？

好像就那麼一瞬，眨眼間的功夫，為何現在覺得時間難熬了。

這兩天就好像過了兩年那麼長。

一百年都過來了，為何會抱怨這短短的兩日呢！？

熬過驚蟄，天氣諑漸回暖。

這日，大病初癒的莫子衿坐在院子里，午後的暖陽吹拂去了整個冬的寒冷，院子的那棵老樹冒出新枝，嫩蕊細開，春回大地，草長鶯飛，一年又過去了。

離央蹲在旁邊的凳子上面，比剛來的時候長大了不少，只是身上的毛又短了一截，他心道，這人病一好，就惦記剪我的毛，也不知道我身上的毛怎麼招惹上他了，是存心過不去似的。

「子衿啊，」崔嬸撞巧從籬笆外面過，好幾日不見莫子衿人，今兒終於看到人了，進院子寒暄了幾句，就直接進入了主題，「你叔前些日子跟你說的事兒，你覺得咋樣？要是好啊，你看定個得空的日子，你們見見。」

「崔嬸，你坐下說，」莫子衿一把將離央揮在地上，「我是隨時都得空的。」

「哈哈哈，那就好啊，我待會兒去張家說說這事兒，就定明日啊。」崔嬸眉開眼笑，就像跟家裡孩子做好了媒。

離央聽的一頭霧水，什麼媳婦兒姑娘，嫁進門，還有什麼喜事來到喜鵲要呱呱叫。

待崔嬸走後，離央憋不住問：「你們剛剛在說些什麼？」

莫子衿黯然一笑：「崔嬸說給我說個媳婦兒。」

離央試探的開口問：「給你說媳婦兒，什麼是媳婦兒？」

「媳婦兒啊，」莫子衿想了怎麼解釋讓小奶狗更加清楚，「就是以我之姓冠她之名的人，可以暖床，會做飯，還能生小孩兒，陪著我一生終老的人。」

「······那媳婦兒會住在這裡嗎？」

我會暖床，也會做飯，只是不能生小孩兒，所以準備不要我了！？

媳婦兒這個東西很重要麼？

離央霎時感覺心裡像結了一層霜，透不過氣，五味雜陳，跟吃了他最討厭的蘿蔔似的，澀味入喉，心中發堵。

「她成了我媳婦兒，不住在這裡住哪裡，她不止會住在這裡還會一直住啊。」本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現下莫子衿倒是玩心大起，逗著離央，還感覺這事兒成真一樣。

離央心中鬱結的問：「她為什麼要一直住在這裡？」

莫子衿好笑：「喲？難不成我將她趕出去啊。」

離央爪子抓在地上，目光幽深的望著莫子衿：「······」

莫子衿偏過頭緊抿住唇，半虛著拳頭抵住的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不言不語，半響，起身進了屋去。

本來莫子衿病好了是個高興的日子，可離央一下午腦中只有「媳婦兒」三個字。

鑽進了他的心臟。

以我之姓冠她之名的人。

會做飯會暖床會生孩子。

陪著我一生終老的人。

纏繞在耳邊的聲音像蚊子嗡嗡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