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任元空第一次那般大聲的質問一個人，沒有了從前的懦弱。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母親時，任元空是覺得恐懼與悲傷的。誠然，因為陶娟兒的話語以及行為，讓任元空很是傷心欲絕。但，陶娟兒也是從小到大他相處最久的人，也是讓任元空覺得自己還活著的人。所以，生活的再是艱難的時候，任元空也沒有想過要放棄自己的母親，讓她自身自滅。可是現在，那個唯一陪伴他長大的人死了。

「空少爺，這裡的事情我們會盡數告知老爺的，現在我們先行離開了。」兩個護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還算恭敬的對著任元空行了個禮，簡單的告訴了任元空他們的決定以後，就扛起倒在地上的怡春離開了。他們只聽從任軒晟的命令，但作為任家的護衛，某些情況下主母的命令也依然要聽從，所以這個主母讓他們保護的人，他們肯定是會帶走的。

「你們站住！你們走可以，但是把這個殺人兇手留下！」任元空在陶娟兒的身側站起身，想要攔住兩個護衛把人帶走，可是他太過瘦小了，根本攔不住會武的護衛，很是輕易的就被推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人揚長而去。

任元空站在原地，雙眼睜得老大，眼睛也是通紅，可是他發現自己哭不出來。以前被欺負的時候，他會默默的忍受，因為越是反抗，那些人就越是覺得歡樂；可是現在，任元空第一次對自己的懦弱感覺到了不滿，如果，自己也是會武的，那麼是不是剛才就能把人攔下了？不，不對，或許自己就是不該出生的那個人，如果沒有自己，父親和母親現在應該很是恩愛，或許會不止一個孩子；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和母親被遺忘在這個角落，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的欺辱。

因為陶娟兒的死，讓任元空潛在的所有的黑暗情緒全數上涌，自我厭棄。若是沒有人打斷任元空的思緒，或許任元空會和陶娟兒一般，成為一個痴兒，時而清醒，時而混亂，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

「老爺，陶姨娘死了。」兩個護衛在離開之後，沒有將怡春送回李月娘的院子，而是將人帶到了任軒晟那兒，等待之後任軒晟的決定。是放過，還是處理了。

「怎麼會是？」任軒晟的手一頓，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陶娟兒了，不是說他完全忘了這個女人，而是他不敢去想。他是真的愛這個女人，為了她可以違背自己的母親；為了她可以不娶妾，可最終這個女人卻給自己帶來了一個災禍。

他不敢去回憶兩人之間曾經的那些美好，因為這會讓他想起那個不該出生的孩子，可真的讓他放開這個人，他又不願意，所以一直將她困在這任府之中。哪怕知道她在這裡會過得很苦，依然不願意放開。可以現在，她死了，沒有任何預兆的死了。

「是夫人身邊的怡春......」當下，護衛就將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任軒晟。任軒晟面無表情的聽著，不喜不怒，護衛也不知道他是何打算。

「把人送回夫人的身邊，你跟我去看看。」任軒晟自然可以處死怡春，但這樣一來就會讓人對任府升起好奇之心，畢竟死的是當家主母身邊的得力婢女。以前，為了任府的面子，他們隱瞞了任元空的存在，更是弱化了陶娟兒的存在。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了，他絕對不會讓事情在十五年後再次出現在所有的人面前，將任府隱藏了這麼久的事情公之於眾。

當任軒晟和一個護衛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任軒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裡破敗的環境，然後才是低垂著頭的任元空，以及死不瞑目的陶娟兒。陶娟兒的樣子有些恐怖，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模樣，讓任軒晟有些驚駭，示意護衛上前合上陶娟兒的眼睛，然後才開始打量著他從未見過的孩子。

「任元空？」面前的人一動不動，這讓任軒晟覺得有些不悅，想著到底是沒有接受過夫子教誨的人，這般的無禮。

「你是誰？」在任元空的心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之前，任軒晟以及護衛的出現讓任元空有了些許的反應，微弱的、想要好好活下去的火苗開始重新燃燒。只是，這其中有著諸多隱患，一旦再次受到刺激，任元空將陷入黑暗之中，或是從此沉睡、或是永遠瘋魔。

「這是老爺，您可以叫父親。」雖然任軒晟從來都沒有承認過這個兒子，但護衛這般說，任軒晟也沒有反對，依然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個矮小的孩子。

「父親？原來我也是有父親的嗎？」任元空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詢問自己，也似乎是在詢問身邊的兩個人。而任元空的問題，讓任軒晟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我自然是你的父親，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府里會給她安排後事，只是她畢竟只是姨娘，不能在府中操辦。城外我有一處莊園，你母親的後事會在莊園內完成，你到時候跟著一起過去。」這話中的意思，是任元空離開以後就不用再回來了，任元空並沒有去關注任軒晟話中的意思，他在想著的是另一個事情。

「那個殺害母親的人呢？父親準備怎麼辦？」雖然任元空沒有親眼看見，但是他聽到了那個暈倒的婢女暈倒前說的話，所以知道母親是被人殺害的，可是剛才的話中，他沒有聽到對那個婢女的處罰。

「你的母親染有瘋病，之前也是因為瘋病發作，想要追著那個婢女卻不小心摔倒，被刀插在了胸口。這是我身邊的護衛親眼所見的事，你沒有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不要兀自亂想。」因為護衛彙報的時候說任元空是在怡春暈倒之後出現的，所以任軒晟直接將他想要的過程告訴了任元空。

任元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任軒晟，不知道他、或者他們為什麼可以這麼歪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