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趁我不在畫地圖呢？犯罪地理學，已知車速和時間求路程。」卲謙湊過去點了點地圖上的圈，「然後再以得數為半徑畫一個圓，大概就是兇手最後的活動範圍。」 

蘇念放下筆接過煎餅果子吃起來，聞言一頓，「我是看你太累了。」

「我是看你更累一點，放著學不好好上非來摻和這種事兒，現在的大學…哎。」

蘇念低著頭聽訓，沒敢頂嘴。

「行了，一會兒讓盼盼帶幾個人去這附近走訪一下。」卲謙四下尋找了一圈，發現姜盼盼也趴桌子上睡著了，「我給她留個條，到點再打電話催一下。」 

「為什麼是盼盼姐？」蘇念好奇的問，「我以為你會讓她整理尋找相關案件。」 

「女的，親民，而且她運氣好，這種大規模的排查，她最適合了。」 

怪不得盼盼姐特別嫌棄卲謙，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啊這個人。 

蘇念從前寫作業的時候經常吃點零食，純屬個人怪癖，不然沒辦法提升效率，以至於到了現在，只要是動腦子就想吃點什麼。

「走吧。」 

楚端玉也正吃著煎餅果子手拿豆漿慢吞吞往屋裡走，遠遠的看見這倆人從屋裡出來，卲謙直接指了指門口。 

「你們這麼早就出去，去哪兒啊？學校還沒開門吧。」 

楚端玉趕緊跟上，一起坐到了車裡。 

「兩個教堂，先去哪個？」卲謙繫上安全帶，啟動車子。 

「怎麼去教堂？」楚端玉從後座探上來個腦袋。 

「新線索。」 卲謙回答。

蘇念正低頭用手機查了查資料，兩家教堂除了位置不同，其他資源大相徑庭。 

人吃飽了就犯困，蘇念放下手機系好安全帶，「先去哪個都行，我先睡一下，到了叫我。」 

小祖宗你可算要睡覺了。

卲謙比了個ok的手勢專心開車，楚端玉也在後座安安靜靜盡量不大聲的吃著早點。 

自從蘇念的父親蘇俊安因公殉職之後，這孩子的睡眠質量就沒怎麼好過，噩夢連連，覺淺，睡醒渾身酸痛以及心情不佳易燃易爆炸。 

這還是他接受過他母親汪瑞雪的心理疏導之後的狀況，之前有多嚴重…卲謙都不敢想的。

汪瑞雪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但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麼嚴重的問題早不在心理諮詢的範圍內了，偏偏不送醫院非要留著，違反心理諮詢的行為準則自己治。

怎麼的，把兒子當試驗做啊？

卲謙想起一次就氣一次。

所以楚端玉和卲謙都非常小心的，盡量不大聲吵到他休息，好在出發的時間真的早，完完全全避開了早高峰，在六點半到達了教堂門口。 

「好像睡挺熟，別叫他了吧。」楚端玉壓低聲音悄咪咪的說。 

表示同意，二人下車，將蘇念一人留在了車上。 

東開天主教堂。 

莊嚴的建築，蒼蒼的白，站在它的腳下，覺得自己似乎伸手就能觸摸到上帝，然而敬畏之心又不允許你那樣做。

「你想結婚啦看的這麼入神？」楚端玉提醒著正在出神的卲謙，「快進去吧。」 

楚端玉對著門衛亮了亮警官證。 

教堂前的花園不算大，一眼可以從這頭看到那頭的，楚端玉注意到在花園的一處，有一位身著修生黑袍的人。 

「我就說神父起的早。」楚端玉一路小跑來到神父身邊，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警察，辦案。」 

對方是位上了年紀的外國人，皺了皺眉頭彷彿沒有聽懂楚端玉在說什麼。 

呃…楚端玉一愣，看了看卲謙，「他好像聽不懂。」 

「那你看我幹啥？說英語啊！」 

於是楚端玉回想起來被四六級考試支配的噩夢，還好手機上有英文詞典，要蘇念說就是操著一口典型的電報式發音，完完全全照著念。 

懂行的還以為他布洛卡區器質性病變了。

卲謙抬手蹭了蹭鼻尖，耳不忍聞，沒眼直視。

也虧得這位神父聽得懂，很大方的表示配合，卲謙找出手機里存的被害人面部還原之後的圖片，放在神父面前，神父推推眼鏡，仔細回想，搖搖頭，「No, I don't know this lady.」 

卲謙揮了揮手轉身往外走， 蘇念在車上睡得不是很安穩，皺著眉頭，快速眼動證明他在做夢，可似乎不是一個太好的夢。

燃燒著的火。

蘇念覺得自己彷彿是被架上高台準備焚燒的聖女貞德，面對著烈火灼燒，面對著死亡的恐懼。

滾燙的火焰親吻肌膚，夢裡他感受不到疼痛，卻更加重了那一份恐懼。

卲謙及時叫醒了他。

驅車趕往小聖德斯教堂的時候就正趕上早高峰了，堵車本來就很討厭，恍惚間耳畔傳來鳴笛的吵鬧，剛剛醒來的蘇念更是頭疼。

「又做噩夢了？」

從車窗可以看到堵在身旁的車輛，走走停停。

這時間怎麼也得七點半了，從警隊到教堂在避開早高峰的情況下車程撐死一小時，而現在的怎麼也要七點半之後。

「你們問過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沒什麼發現。」卲謙揉了揉他的頭髮，騰出手扔給他一瓶咖啡，「別生氣，就是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你。」

「對啊對啊，我們心疼你。」楚端玉附和。

「沒有。」

蘇俊安走後，他的母親也離開了刑警隊，經營著一家心理診所，卲謙得空也經常會去看望他們母子，直到三年前，蘇念剛念高中，汪瑞雪就收拾東西飛往美國繼續深造。

深造也就算了，不過不僅不帶著兒子走，反而丟給了卲謙。

「如果有案子，念念可能能幫得上忙，我自己兒子我清楚，放心我給老楚打過招呼了，就是要保密唄…所以我希望你保護好他照顧好他。」

這是汪瑞雪走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警隊人起初都不信的，連他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直到「916連環殺人案」 的成功告破。

那之後，蘇念就成了一隊的寶，寵著哄著供著，不過這小子懂分寸，沒仗著自己有能耐就四處招搖。

他可是蘇俊安和汪瑞雪的兒子，這腦子好用的不得了。

也就是脾氣臭了點，卲謙一開始和他相處，很多次都被氣的差點動手，後來慢慢的也就知道了，這小子吃軟不吃硬，得順著毛來。

楚端玉見蘇念沒打算喝咖啡，就把手伸了過去，想要偷偷的…

「疼！」

楚端玉捂著自己被打的通紅的小手手，委屈巴巴的瞪著卲謙。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