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祁嚴的錯覺，他總覺得肖涵在刻意躲避他的目光，比如現在，明明有事求他，卻一直低著頭，他問道:「你怎麼了？」

「嗯？」肖涵抬頭看他。

「不舒服？」祁嚴抬起手撫上肖涵的額頭，「臉怎麼那麼白？」

「沒有啊，」肖涵下意識往後仰，「怎麼這麼問？」

祁嚴頓了頓，收回手，緊緊地盯著肖涵。以前的肖涵不會說謊，祁嚴知道，但是六年過去了，祁嚴不知道肖涵變了多少，他不敢確定。只是現在肖涵的這個笑讓他覺得不太舒服，他說:「沒事就好，有事就說，別瞞著。」

肖涵有些失神，這麼溫柔的祁嚴他有多久沒看到過了，他輕動嘴唇，「嚴……」

話剛出口，他猛然回神，他在幹什麼？昨晚瘋狂還不夠？現在的祁嚴是清醒的！清醒的！他怎麼還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他連忙改口:「要是有事，我會直接跟管家說的。」

「嗯，那就好，」祁嚴壓下心裡的疑惑，適時轉移換題，「你想找事幹？」

「是，」肖涵說，「在別墅待著太悶了。」

祁嚴沉吟了一會兒，問:「你想幹什麼？」

「隨便什麼，」肖涵說，「你有什麼合適的工作？最好能學點東西的。」

祁嚴再次沉吟，過了一會兒，他說:「吃完早餐隨我到書房來。」

肖涵點了點頭，低頭安靜地吃早餐。

祁嚴一邊喝粥，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他怎麼都覺得肖涵不太對勁，卻說不來哪裡不對勁，這讓他覺得有些煩躁。

吃完早餐後，祁嚴領著肖涵進了書房。

「你大學學的什麼專業？」祁嚴沒查出來的，他想聽肖涵親口說。

「會計。」偽造的檔案上是這麼寫的。

「會計？」祁嚴挑了挑眉，「我記得你……」

我記得你最討厭寫寫算算的東西了，這句話祁嚴沒說出口，但是氣氛已經尷尬了。

肖涵的臉色越加發白，顯然是想起了些什麼。高中的時候肖涵數學不好，祁嚴就抓著他拚命學，硬生生把他的數學成績從班級後十名趕到前十名，其中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那時候兩人的想法很簡單，考同一所大學，繼續在一起。這是祁嚴對肖涵的承諾，只是提出諾言的人連聯考都沒參加就消失無蹤，而肖涵卻一個人傻傻等在原地。

肖涵扯了扯嘴角，「會計不用數學好，當時……不知道該學什麼了，就隨便報了個。」

「嗯，」祁嚴輕輕點了點頭，「那為什麼畢業後沒做財會方面的工作？」

肖涵低著頭說:「祁嚴，我能不回答嗎？」

祁嚴嘆了口氣，「對不起啊，肖涵。」

肖涵苦笑，「說什麼對不起啊，我最討厭聽別人說這句話了。」

祁嚴一陣心疼，「肖涵，雖然你不想聽，但我還是想跟你道一聲歉，為我做過的所有事。」

「不用，真的不用，祁嚴，你沒有對不起我，你……你做事一向很有主見，真的，你不用跟我道歉的。」肖涵有些語無倫次，「你真的不用跟我道歉，你肯定有你自己的道理……」

「肖涵，我……」

「祁嚴，有什麼工作是我能做的，你儘管說，」肖涵很快打斷他，「我能吃苦的。」

肖涵做夢都想聽祁嚴解釋，臨了卻突然害怕起來，他怕祁嚴說出他無法接受的理由來，不聽，或許還能在心裡保留一份期望，聽了，那就是萬劫不復。

祁嚴看出肖涵的抗拒，他輕輕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大概真的衝動了。隨即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來。

他沉吟了一下，他不可能讓肖涵去打打殺殺，也不可能把他放進權利中心，對他百害無一利，那就只能做一些邊緣的事情，比如，處理某些棘手卻不動搖根基的事情，一來鍛煉他的能力，二來幫他建立威信。

他想培養肖涵進華林，不說現在正是他在華林培養心腹的時候，在感情上，他自然希望肖涵能一直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既然沒地方去，就待在他身邊吧。

祁嚴雙手交疊靠在椅背上，「S市有幾個沒有後台的小場子最近不是很太平，紛紛主動聯繫我們尋求庇護，但是還有另外一方想收了他們，你去接觸一下。」

肖涵想了想說:「你跟我說一下你的意思，收還是放？」

「你自己決定。」祁嚴說。

肖涵皺了皺眉，祁嚴什麼都不跟他說，這是擺明了要看他的能力和態度，如果做不好，祁嚴就不會讓他再接觸華林的任何事務，但如果做好了，又會對他有所懷疑。這是個兩難的決定，比單純做好或搞砸更難。

祁嚴到底在想什麼？

肖涵微微握了握拳，「好。」

祁嚴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電話撥了個號碼，「手頭的事先放一放，過來幫我帶個人處理一下鑫都那幾家夜總會的事情。」

「收與不收，你自己去衡量，首先摸清楚那幾個的目的，又想獨立又想從我們華林白拿好處，這是不自量力，如果你想好要一舉收了，也不用太顧忌別的，另一方不是我們的對手，」祁嚴到底還是捨不得他太費心，對他進行指點，「待會兒有人過來協助你，有不懂的你問她。」

肖涵第一次聽祁嚴說起華林的事情，跟印象中任何時候的樣子都不同，冷漠，果決，從容，不近人情，他有些怔愣。

「肖涵？」祁嚴點了點桌子。

肖涵回神，「好。」他接受了這份工作。

祁嚴說的那個協助他的人是個女子，這是肖涵沒想到的。

從祁嚴房間出來後不到二十分鐘，人進門了，直接上樓敲響祁嚴書房門，進去後在裡面待了近半個小時才出來，而肖涵就一直坐在樓下大廳等著。

出了書房，女子下樓，肖涵站起來迎上去，此時他才看清楚她的長相。二十五六歲，短髮利落，臉龐精緻，身材高挑玲瓏有致，氣質渾然天成，尤其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能看進人心裡，讓人心跳加速。

即便肖涵不是直男，此時都忍不住在心裡誇一句，「真是個尤物！」

他在觀察女子的同時，女子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嫣然一笑道:「怪不得我們嚴嚴讓我來帶你，肖先生果然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