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謝主人……咳咳……」負雨掩口低咳接過公子雲遞過茶杯，輕抿了兩口。

「本王的錯，不該強迫你的。」公子雲斂眉道。

「主人，屬下無事。」負雨喝過茶好了一些，搖頭道。

這時那小廝領著一排侍從端著盤托來到榻前三步左右，看著他們說完話後才上前布桌。

「兩位公子，恕小人前來布盤，共十八道皆為本店招牌，第一道芙蓉醉鴨上湯，乃是選用道拓府的上品，大火熬膏，小火煎汁，歷時四個時辰出鍋時淋上特製秘料所成。第二道炙燒羊後豚，原料來自蠻域來貢，先將羊身上那一分地方切下，浸入大缸腌制三日，後整條烤制。第三道竹髓附筒，所用為原上氂牛腿骨，將其斬段添入他料，後放置屜中蒸煮，方擺入盤。第四道……」小廝站到一邊，身後侍從每上一道菜，他便道出菜名，加以介紹，語調從容自然，看上去已是十分熟練了。

「多餘的給你了。」公子雲從袖中取出一隻錦袋放在桌上。

「是，謝公子。」小廝將錢袋放到多出來的一隻盤上，躬身退下。

「吃過飯，上樓歇一晚。」公子雲執筷邊給人夾了道菜邊說道。

「是……主人您不必……」負雨抬起頭，不知該怎麼辦好。

原本他該為主人布菜的，怎麼反到讓對方給他夾菜？

公子雲輕笑的，看著對方無措卻依舊沒什麼表情的臉，明明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卻絲毫不浮於面，而是道了一句。

「那你好好吃，本王便不給你夾了。」

「主人用膳，屬下本都不該上桌的。」負雨無奈道。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與對方的關係不同便可以借著主人的臉面多番造次，可他又想不通為何主人發了一次熱後就情性大變，不，主人對他人還是一樣的，單單只是對自己卻……怎麼說？這種態度大概是……溫柔？但又有哪裡不太一樣，這股溫柔中似乎還摻著一些更不易察覺的感覺。

負雨雖是木訥但並不傻，相反他比起旁人來腦子還要更加靈慧些，所以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挑明，裝愣作怔要比將話說開更好些。

他說過，自己尚有自知，這話不僅是與對方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

「本王喂你？」公子雲覺察到對方的語氣中的無奈，卻不以為然的逗弄道。

你無奈本王比你更無奈，連飯都不用，是要翻天？

「主人……屬下……」負雨有些欲言又止。

「出來了，就沒那麼多古規古矩了，就別「主人主人」的叫了，讓人聽了惹麻煩，來，叫聲封茗聽聽。」公子雲半真半假道。

論起上世，他出門向來沒這般顧及，六抬的轎子供著，數十個僕從圍，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誰。可他如今不得不防著點了，自己的人還在呢，總不能讓他跟著受險受難。

上一世，自己也著實命短。

負雨聞言點點頭，靜默了一會兒，張口糾結道。

「……封茗。」

雖知稱主人的字為大不敬，但為保對方的安全，也只得硬著頭皮叫了一聲。

公子雲滿意的應了一聲，又給人夾了些菜。

負雨在心中默默嘆了一聲，動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