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唐典主動要找他聊一聊，賀懷起身煞有其事的在自己『醫務室』的門上，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

天知道，他一個專業的心理諮詢師，盡做些處理些皮肉上跌打損傷的工作。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快憋屈死了。

不像是初診接待，兩人幾句寒暄，便飛快的進入正題。

「最近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還行……好些。我昨天弄死了四條小魚。」

「……能具體說一說嗎？」

「我在等方明回來……獨自一個人……太無聊了……非常無聊，然後我看了它們一直在游來游去，然後我……就忍不住了……」唐典皺起眉頭，眼睛中有些茫然，看不出是在厭惡那回憶中那些失控的感覺，還是在……享受。

「你現在可以給我講一下，我之前送你的那隻小白貓怎麼了嗎？」賀懷出聲打斷了他。

唐典回過神來，慢慢敘述道：「窗外邊站了兩隻小鳥，貓咪一直在撓窗，還在不停喵喵叫。」

「貓爪撓玻璃嗎？那一定超級刺耳。我真的特別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之後呢？」

「我打開了窗戶，貓咪在窗檯上跳來跳去，想要抓到麻雀……後來，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

「你開窗的時候，知道貓咪有掉下去摔死的可能嗎？」

「知道。」

空氣中有短暫的沉默，賀懷繼續說道：

「從小貓到小魚，你對他們的攻擊性很明顯是提升了，怎麼能說最近這幾天感覺好些了呢？」

「我隱隱約約好像感覺到……愧疚。」

「嗯？」賀懷有些不可思議。

「小魚死掉後，方明過來了問我怎麼回事，我突然有些後悔。看著那小生命拚命掙扎著到悄無聲息，是挺有意思，但……」唐典嚐試表達自己體驗到那種含混不請的感覺。

「唐典。」賀懷吸了一口氣，語速緩慢，幾乎一字一停，十釐清晰：「你當時的具體感覺，是愧疚還是後悔？」

「大多是後悔，後來就感覺到自己做的事情，有些羞恥。」

「這感覺是面向小魚的，還是面向方明的？」

「……方明。」

」如果，方明不在場，你覺得自己還會對小魚的死有這樣的感覺嗎？」

「應該，不會吧。」唐典抬起頭，無所謂的自嘲道：「看來，我還是個冷血的變態。」

「不。你進步非常大。」賀懷肯定的說。

唐典搖了搖頭，並不這麼認為。

「你有要傷害方明的衝動嗎？我看你身邊那麼多人，也就屬他最精力旺盛了。你有想要傷害他的衝動嗎？」

唐典垂下眼睛，在長長的睫毛的掩蓋下，眼眸里的情愫看不真切。

「我今天早上去喊他起床，看著他在熟睡中毫無防備的樣子，有想捉弄他的衝動。」

唐典毫不掩飾的表達自己的惡意，話語中帶了些輕鬆。

「但是，至於殺死他……我竟然都忘了向那方面想。」

「看，你進步很大吧。」

唐典輕輕抿了抿嘴角，默認了自己取得的進步。

「對了。」賀懷笑的賤賤的，繼續說到：「還要恭喜你，遇到心怡的另一半。」

「賀懷。」

「嗯？」

「我剛有殺掉你的衝動。」

「別嚇我。是因為我果然是知道的太多了嗎？哈哈哈，別傻了，方明喜歡你，都不算是秘密了。」

看唐典擺出他那波瀾不驚的面孔，開始拒絕交流，賀懷及時止住話題。

「今天暫時談到這裡，在這次交談中，你提出的問題，我還要再考慮一下，才能做出判斷。如果你願意的話，有空我們再談一次，還要再要做套心理測驗。」

「好。」

送走了唐典，賀懷翻出唐典以往的資料，開始補充，這可是個跨度很大的進步，引發進步的原因一定要抓清楚。

最開始接觸唐典，他一度以為，以唐典心理問題的嚴重程度，應該轉診了。可是，如今看來，說不定有好轉的可能。

媽耶，愛情果真偉大。給他們送上一萬點的祝福。

而方景明這會兒，並沒有接受到祝福。他遠遠看著唐典出了賀懷的房間，在心裡開始瘋狂碎碎念。

都進去好半天了！

門上還掛了「請勿打擾」的牌子，他們倆剛剛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可唐典看起來也沒有臉色潮紅，衣衫不整啊。

只是在單純的交流感情？

難道唐典喜歡賀懷那種斯斯文文的弱雞？

應該，不會吧？

……

一定要趕緊找人查一下，賀懷這個赤腳大夫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