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典，你該剪指甲了。」

方景明側過身去，在穿衣鏡里看了看自己脊背上的抓痕，昨晚痛並快樂著的感覺還在。

唐典緊了緊脖子上的領帶，毫無愧疚的說：「我都沒有抱怨我身上你啃的牙印。」

說來也好玩，每次激|情燃燒的時候，兩人都會首先燒壞腦子，餘下激|情的過程，與野獸並無二致，互相在對方身上宣示主權，留下的儘是青青紫紫的痕跡。

和三分鐘打理好自己的方景明相比，唐典實在是磨蹭，不過細節處滿分。

高級定製的黑色西裝，配了暗色系的砂金石袖扣，襯衫塞進褲腰，整理的恰到好處，筆挺的西裝褲，鋥亮的皮鞋。口袋裡藏著的淺色方格手帕，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男士香水味。

唐典終於轉過身來，問道：「怎麼樣？」

「好看。」像個本該擺放到櫥櫃里典藏的娃娃。

方景明忍不住想揉揉他的頭髮，但想到那是人家精心打理的髮型，只好生生改變方向，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一起離開屋子，正好在樓梯上遇到從三樓下來的唐堅。他的衣著風格和唐典一樣，肅穆又內斂。

「早。」方景明主動開口，氣氛有些尷尬。

下了長長的樓梯，走過華麗的門廳，路過餐廳敞著的木門，尷尬氣氛漲到沸點。

昨天中午，他和唐典在院子里吃的午餐。昨天晚上，他們一起在錄音室邊錄故事邊吃的晚飯。今天早上……

「唐典，我去員工餐廳……」方景明駐步。

「我也去。」唐典利索的截斷了方景明的話。

「你們倆哪兒都不去。」唐堅的話，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他在家裡擁有最高決策權，他說了算。

餐桌前，唐典悄悄勾起嘴角，偷偷的沖方景明眨了一隻眼睛，模樣可謂是十分調皮了。

當然，調皮可愛這隻是方景明的個人看法，對面的唐堅就不這麼覺得，他只覺得他弟弟看起來格外欠揍。

早餐過後，老管家早已細心的檢查過，掃墓需要用到的東西，一切準備就緒，動身出發。

雖然一同去了墓園，可方景明乖乖的跟在老管家身後，沒往唐典身邊湊，陪伴是要分場合和距離的，現在他該做到不去打擾。

當樹枝上的小鳥開始嘰嘰喳喳的陽光下梳理羽毛，唐堅竟然主動找他談話了。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疏離姿態，雖然是詢問的話語，卻沒有要徵求方景明意見的意思：

「一起走走？」

「好。」方景明點了點頭，他十分期待這次談話。

唐典的父親，多年前已經長眠，今天一同來掃墓，方建明就厚顏無恥的默認他，同意了自己和唐典的關係。唐典的母親，在國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對於唐典的生活也不會多加幹擾。

如此看來，就只剩下唐典的哥哥唐堅。唐堅是唐典唯一的家長，長兄如父，他還是說了算的那種。

方景明和唐堅並肩走過灰色的方磚小路，兩人中間始終保持一人寬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看唐堅沉吟不語沒有要立刻說話的意思，方景明主動開口道：

「唐典說你不喜歡他。可，以我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唐堅沒正面回答，可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唐典很自責，他覺得都是因為他，才發生了那場意外，所以你不喜歡他。」

「他是個傻孩子，一直都是。」唐堅清楚表達自己對唐典的看法，簡單直白。

方景明輕笑，作為哥哥，唐堅的觀點算得上獨特，記憶力超群，雙商過人的唐典，在他哥哥看來不過是個傻孩子。

「我是不可能會責怪他的。」唐堅在鬱郁蔥蔥的綠色下，描述那段往事：

「我父親去世時，我勉強算是成年，唐典才不到十三歲，還是個孩子，我母親想帶走他，遵循自願的原則，讓他自己選。我當時以為他肯定會跟我母親走，我知道他有多麼的想念媽媽，可他說，他要和我在一起。」

唐堅望向枝頭遠處，表情多了些柔和。這麼多年過去，他依然覺得當初唐典的選擇不可思議，每次提起都是……驚喜。

「……我和我哥哥在一起。」小唐典的聲音沙啞，「我要我哥哥。」

從那時起，唐堅就明白，他該穿起盔甲，拿起刀劍，起身去對抗整個世界，因為他還有一個弟弟要照顧。

「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唐堅加重了語氣，「我不在乎你想得到什麼，也不在乎你和唐典之間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只要你能哄唐典開心，就夠了。 」

唐堅勾起冷冷的笑容，目光寒徹入骨。「你只需銘記，唐氏這萬貫家財不及唐典的一絲一毫。若是，你敢做什麼傷害他的事情……我願傾盡這所有，去讓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