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遲一臉茫然，他覺得宋知逸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直直盯著自己的衣服。

「宋先生……」阮遲猶豫了一下開口:「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宋知逸冷哼一聲，視線還是沒從阮遲身上移開，「我的家，我什麼時候回來和你有關係？」

「……我不是這個意思。」

特意多看了兩眼阮遲，宋知逸還是覺得十分礙眼，他不耐煩道:「你真是長膽子了，敢偷穿我的衣服？還不快脫下來！」

「您的衣服？！」阮遲嚇得聲音都大了，趕緊把浴袍從自己身上扒下來，都不敢抱在懷裡，飛速疊好放在沙發上，然後連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宋知逸心說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我的衣服還能跑到你身上不成？真是一天到晚想盡辦法勾引人，登不上檯面。

阮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生氣，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不禁打了個冷顫。

宋知逸這才注意到，阮遲身上都是濕的，連頭髮也不例外。

「你怎麼搞的？自己一個人過潑水節？」

阮遲頭髮濕漉漉的，軟軟的貼在額上，打濕的衣服也正好勾勒出了他的身形，真是小小的一隻，讓人不忍心欺負。

「行了，」宋知逸又覺得心情一陣煩躁，「我一會兒就走，你要是想穿著，就穿著吧，反正我多的是。」

「宋先生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再穿的，剛剛對不起。」阮遲見他沒有發火，鬆了一口氣，噔噔噔跑上樓去了，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

知道他一會兒就走，阮遲拍拍心口，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水裡，決定半個小時內都不出門。

他算是自己摸索到了和宋先生的相處之道，就是——躲著他，也可以討好他，奉承他。

反正整個兒一個馬屁精再世就行，前提是他敢和宋知逸說話。

沒到二十分鐘，就聽見了宋知逸和劉姨說話的聲音，然後就是關門的聲音，阮遲探出個小腦袋，見他確實是走了，才出門。

「劉姨，」阮遲一邊用大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問，「宋先生剛剛說什麼呀？」

劉姨正往錢包里塞零錢，答道:「宋先生說，他晚上要回來吃飯，要一個香酥排骨。」

「香酥排骨？」阮遲摳摳手，「宋先生愛吃嗎？」

「不愛吃他能專門吩咐啊？這傻孩子。」劉姨說著說著就笑了。

阮遲覺得自己一天也沒什麼事情做，不如跟著劉姨學宋先生愛吃的菜，說不定宋先生開心了……就讓他回去讀書了，也可能告訴他爸爸媽媽在哪兒了。

「那這個菜難嗎？我想學。」

劉姨「噗嗤」一聲，驚訝道:「你說什麼？」

阮遲下了決心，「我想學一下，也做給宋先生吃，反正我也沒事。」

軟磨硬泡下來，劉姨就同意了。

阮遲想，他膽子小，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和宋先生好好談話的，不如先默默做些事情，說不定……宋先生就被他感動了呢。

劉姨看他不像是說著玩，便著手教起來。

於是宋知逸晚上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桌子上有四盤香酥排骨，賣相慘烈。

「劉姨，」宋知逸好好看了那四盤菜，「你技術退步的有點快啊。」

「哪能呢宋總，」劉姨一副教出了高徒的模樣，自豪，「這都是遲遲做的，為了你專門學的呢。」

「難怪這麼難看。」宋知逸下了定論，「我不想吃，端下去倒了吧。」

說話間，阮遲就從廚房裡端出了第五盤。

「嘶——好燙。」把盤子放到桌上，阮遲小跳了一下，趕緊用手指捏住耳垂，這是劉姨教他的。

宋知逸冷著一張臉，「阮遲，我把你帶回來，不是讓你做這些的。」

阮遲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宋先生了，懵懵懂懂地抬眼看他，眼神里都是謹小慎微的討好。

「我不需要你做這些，更何況你根本做不好，我也討厭看到你這個樣子。」

劉姨都聽不下去了，替阮遲開口:「宋總，你這就過分了，你不知道遲遲做這些花了……」

「不關我的事，但我覺得他這個樣子真的讓我討厭。」

故意而為的討好有什麼意思？何必裝出這種樣子，惹人煩躁。不過是些廉價的手段，哄誰呢？

「我……」阮遲沒忍住紅了眼眶，他沒有害人的心思的，「我都是認真學的，沒有放你不喜歡的東西。」

「拿去倒了，劉姨你重做吧。」

阮遲眼裡的小小光芒瞬間黯淡下來，說不難過是假的，即便他做這個的心思，不完全單純，可還是用了心的。

劉姨答應了一聲，沒有辦法，她也心疼阮遲，好好的一個孩子，宋總怎麼就那麼不待見他。

「阮遲，跟我上樓。」宋知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先洗手。」

阮遲轉身的時候狠狠揉了一下眼睛，不許哭，沒出息，多大點事就忍不住哭，以後怎麼得了？！

說不能哭不能哭，洗手的時候還是掉了兩滴眼淚，他心裡委屈呀，更委屈的是，都找不到一個人來和自己說一說，只能自己憋著難受。

進了房間，阮遲下意識就把背挺得直直的，「宋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

宋知逸坐在小沙發上，姿勢放鬆，「你說說，你為什麼要投我所好？」

阮遲「啊」了一聲，結結巴巴解釋:「我是覺得，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不如學著做一些事情，打發時間。」

「打發時間？」宋知逸嗤笑一聲，「你的時間都是我的，有什麼好打發的？撒謊。」

什麼都瞞不過宋先生啊，阮遲癟嘴，心一橫把實話說了，「我是想，如果您高興的話，就會對我……就不那麼討厭我了。」

宋知逸挑眉，「你是想讓我高興？過來。」

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阮遲頓了兩秒，還是一小步一小步挪過去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人總是能讓自己升起一股莫名的凌虐欲，宋知逸揪住阮遲的衣領子，並不輕柔地把他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