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是紙張的原因，火燒的格外的大，很快廚房就充滿了白色的霧氣圍繞著，不時翻動一下灶膛的火，車雨墨看了看時間將剩下的紙張一股腦扔進去燒掉，然後起身將鍋里燒開的水舀到裡面的另一個鍋里，在加上一些涼水繼續燒開水。

很快，紙張帶起來的短暫火勢慢慢變小，而堆積在灶膛裡面的是一堆黑乎乎的灰燼，拿著鏟子將裡面的灰燼弄出來，又添上好燒的柴火，將火重新燃燒起來，趕在車梅梅回來的時候燒掉了那些毀掉一切的東西。

車雨墨鬆了一口氣，看到車梅梅回來的時候就回到房間去了，汗水順著臉頰流下，後背已經濕成一片了。

「姐姐，我沒看到你的音樂書啊。」車佑弘拖著車雨墨的書包道。

「我記錯了，書再樓上，我去洗澡了。」車雨墨從衣櫃里拿了衣服，就去澡間洗澡了。

車佑弘也沒有疑問，開了電視就在沙發上看了起來，他最近迷上了數碼寶貝，還喜歡集齊數碼寶貝卡，可惜沒有零花錢只能看著別人有了。

車雨墨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擦著半長短髮，朝房間走去。

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天邊不時閃過幾道閃電，照亮暗沉沉的大地，空氣之中流動的風雖大，卻是帶著夏末的悶熱，剛剛清爽的身子，在這麼一會時間又有一種粘膩感了。

「墨墨，去喊弟弟吃飯了。」車梅梅將最後一個菜端到吃飯房間，對著擦頭髮的車雨墨道。

將毛巾洗了起來晾好，然後去房間直接關掉電視，拉著一臉不高興的車佑弘去吃飯。

安安靜靜的吃完晚飯，天空的積蓄已久的豪雨終於在閃光中伴隨著巨響落了下來，噼里啪啦的砸在柴火堆的雨布上。

車梅梅洗完碗，將灶膛裡面未燒完的木柴拿到外面弄滅掉，看了看裡面的灰燼，就動手鏟了出來，倒在灰燼坑裡面，等待集滿了就可以拿去撒在菜地里用了。

在房間里的車雨墨很快就寫完了作業，將散亂的課本收好放到書包里。

門被重重的推開撞擊在牆上，帶落白色的白灰，黃色的燈光被一抹長長的身影遮擋著，只見陰沉著臉的車梅梅在房間的各個抽屜里翻找著什麼。

車雨墨見狀心下一冷，到嘴邊的話語還沒吐出，伴隨著一個耳光就歪過了頭。

鐵鏽般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車雨墨後退一步，鬆開拿著書包的手，對上怒氣沖沖的車梅梅，那雙明亮的雙眸里滿是氣憤，厭惡。

心，莫名痛了一下。

車佑弘嚇得傻愣的站在一邊，不明白姐姐做了什麼，讓媽媽這麼生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是你燒掉那些的？誰讓你燒的？你知不知道那本書要多少錢？你這孩子怎麼變得這麼不懂事了？」一連串的質問伴隨著車梅梅手中的動作不停的拍打在車雨墨的身上。

車雨墨冷眼注視著她，眼裡流露出來的厭恨，讓車梅梅更是難以接受。

只見車雨墨面無表情的擦掉嘴角流出來的血絲，咽下滿嘴血腥，掙開車梅梅緊緊抓著的手，走到車佑弘抱在懷裡，雙手堵住他的耳朵。

「錢和人，哪一個更重要？」

「你知道什麼？沒有錢你們現在能吃好喝好嗎？能去學校上課嗎？」車梅梅氣的走來走去的，倒是沒有在對車雨墨動手了。

「沒有錢就少花點，統共也沒花你多少錢，等我賺錢了就還給你。」臉頰半仲，稚嫩的言語在車梅梅看來就像是在嘲諷她無用一般。

「滾，你給我滾回房間去。以後在亂動，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車梅梅指著門口，嘴裡說的話逐漸變得難聽：「小小年紀不學好光學壞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生下你，還不如讓你死了算了。滾。」

是啊，如果當初一開始我就死了，那麼一切都會不同了。

可惜，我沒有，我活著，在你厭惡的時候，我好好活著。並且我會以一個高姿態活得更加精彩。

吶，別在痛了，這麼多年，這麼多次，難道你還沒有體會夠嗎？那些傷害你的人，何必再去在意讓自己難受呢？別再懦弱下去了，你不再是那個無知無主見的人了，你重生了。

我和自己做個約定，從今天開始，除了你自己和阿弘 ，誰也不能在傷你一絲一毫，做一個全新的車雨墨。

車雨墨拿起書包和雨傘回頭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紅著眼睛的車梅梅，撐著雨傘帶著車佑弘穿過小路走到後面的樓梯上，黑暗中看不清方向，右臉隱隱作痛，嘴裡已經破皮了不斷有血液流出，可見車梅梅是氣急了下了力氣了。

「姐姐，疼嗎？媽媽幹嘛打你，都流血了。」車佑弘哭紅了雙眼，輕輕摸著車雨墨的臉。

「不疼，寫完睡覺。」車雨墨擦去車佑弘的眼淚，扯著嘴角對他笑了笑，疼痛拉扯了神經，眉眼皺在了一塊。

「呼呼呼……痛痛飛走了。」車佑弘仰著頭對著車雨墨的臉吹了吹，這是車雨墨告訴車佑弘的，呼呼就不痛了。

捏著車佑弘的小肉臉，車雨墨拉著他坐在書桌上，拿著本子讓示意他練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車雨墨輕吸了口氣，明天怕是難以消腫了。

「我們接到報案，你進行了六。合。彩。賭。局。麻煩配合我們的工作。」警車的鳴笛聲在豪雨中響起，冒雨而來的警察突然闖入家門，在家裡翻找著什麼，在發現沒有找到任何想要找到的東西後，對著呆愣的車梅梅審問了一番。

「報告，沒有找到任何物證。」

「報告，房間裡面也沒有任何問題。」

「車梅梅同志，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上山。」

確定沒有後，民警對著車梅梅行了禮後就冒雨前往後山上的住所進行突襲。

原來今天白天接到線報這一片有六。合。彩的下注賭局，而局長接到上面的命令嚴厲要求打擊六。合。彩賭。局。

隔壁聽到動靜的車樂一家，打開了家門圍在外面，在看到沒有小孩後，車樂明顯鬆了一口氣。

目送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行警察，車家三個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實車梅梅購買六。合。彩大家都心知肚明，往日那本厚厚的書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到，更何況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多正是下賭注的時候，警察竟然沒有找到任何東西，真是奇怪了。

「墨墨和阿弘呢？都跟你說了不要買那些東西了，你就是不聽，還好沒有被抓到，不然兩個孩子怎麼辦。」車樂小聲的對車梅梅說道。

「在樓上呢。」車梅梅緩過神，對著車樂說道。

「剛剛動靜那麼大，別把孩子嚇到了，快去看看吧。人沒事就行了。」車樂搖了搖頭，跟著車蘭珠就回房間去了，留下車梅梅站在門口，看著不久就帶著一串人下山來的警察。

神色不明，再雷電之下，那張慢慢被生活摧殘的似笑非笑的詭異容貌格外恐怖難看。

而在警車響起的同一時間，車雨墨也打開了樓上的門，看著雨幕中那輛閃著紅燈的車子，在發現車梅梅沒有被帶走的時候便關上了門，坐在車佑弘的身邊。

「寫完了？去上廁所，然後睡覺了。」檢查了一下車佑弘的字，親了一口車佑弘，趕著他去睡覺。

「姐，我好了，你快給我講故事啊。」車佑弘裹著被子，小小臉蛋露在外面盯著車雨墨看。

「自己睡覺。」車雨墨指著紅腫的臉道，嘴裡還有細微得血絲再湧出。

「那好吧，那姐姐好了再給我講故事，晚安。」車佑弘對著車雨墨的臉親了一下，就在車雨墨的輕拍下閉著眼睛慢慢睡著了。

車雨墨看向門口站著的車梅梅，沒有說話，直到車佑弘翻了身子抱著被子睡過去後，才動了動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車梅梅身邊。

「你是故意燒掉的？你知道今天警察會來？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車梅梅蹲下身子直視車雨墨。

「路過聽到。」車雨墨伸手摸了摸臉，微微低垂著頭遮擋著眼裡得嘲諷。

你也不需要別人得解釋，只要你認定了，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得。

車梅梅尷尬的笑了笑，將手裡的毛巾放到車雨墨的臉上，冰冷的氣息讓車雨墨打了個冷顫。

「是我的不對，太激動了。」

車雨墨扯了下嘴角，年輕時候的車梅梅從來只有對著姐弟兩個才會是一意孤行自以為是的人，是吃過苦頭後從監獄裡出來後性子才變了一番。

而對著那些比她有能力，有驕傲資本的人才會畏畏縮縮的，比如車新浪，再比如大伯車勤。

「這個藥是消腫的，媽媽答應你，不會有下次了。但是我也希望你下次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說一聲，我是你的媽媽，不是外人。」車梅梅輕柔擦著藥，說著道歉的話語，卻還是不容車雨墨去幹涉她作為母親的權威。

「嗯。」車雨墨輕應了一聲，躲開車梅梅還要上藥的動作，轉身就回到了裡面房間里，關燈睡覺。

車梅梅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才拿著毛巾和藥膏關上外面的門，回到樓下的房間。

黑暗的空間里，車雨墨舔了舔嘴裡的傷口，嗤笑了一聲。

要不是為了阿弘，我怎麼可能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可是巴不得你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