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森抵著萬仟的額頭，發著抖地喘，手掌插進萬仟黑色的發間，「我沒有不信你，真沒有！」

監視萬仟的一舉一動，不是因為信不過這個人，而是無法忍受失去這個人的痛苦。

那些噩夢太過血淋淋，失去男人的感覺，就像被活生生撕裂靈魂的疼痛，他簡直無法理解夢裡的自己，到底萬仟錯到了什麼地步，才會使他作出這麼殘暴的事情來？

「其實，不信也沒關係。」只聽見萬仟說，他推開了霍永森，別開眼不去看。

「信不信都無所謂了。」早就不對這份信任抱有期待了，他對霍永森殘存的，是薪柴燃盡成灰燼後的，最後一點餘溫，風一吹就滅了。

霍永森大力揪起萬仟的衣領，他俊朗的面容猙獰的像厲鬼，萬仟柔軟的唇瓣再次慘遭劫難。

野獸露出了小心翼翼包裹的獠牙，不再溫柔，它只想把這個人類整個吞到肚子里去，好讓這個揪著他心臟的人類與自己融為一體，讓他不能再說出這樣傷人的話，讓他再不能逃離自己。

霍永森吻得很粗魯，比最開始的時候都要粗魯，牙齒無差別的攻擊下，把自己也給誤傷了，他也不管不顧。

血腥味在兩人的口腔蔓延，衣衫變得凌亂不堪，萬仟吃疼地皺了眉也不反抗，直到感覺身後有異樣，「唔」地發出聲音，把那隻作惡的手扯開，那隻手沾了點意味不明的水光。

「嗤啦」一聲，萬仟襯衣的扣子悉數崩開，胸腔在劇烈地起伏。

霍永森的眼睛很紅，眼球滿布血絲，但是視線觸及那條鮮粉色，像蜈蚣一樣橫亘在胸膛中央的疤痕時，他突然就崩了。

這條疤痕，和夢境里被黑色的線縫合的醜陋疤痕，很是相似，甚至有種重合的感覺。

細碎的吻落在那條傷疤上，新長出來的肉芽很嫩，也很敏感，萬仟抖得更加厲害，有些冰涼的東西落在小腹上，使得身上泛起雞皮疙瘩。

「別這樣，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這樣對我了好不好……」霍永森終究是紅了眼眶，大力揪著萬仟的襯衣，沙啞的、卑微地哀求著。

萬仟睜大眼睛十分茫然，目前的狀況太多，衝擊力有點大，先是差點兒在車上，司機的眼皮子底下被霍永森辦了，然後被吻過手術的傷疤，再親眼目睹這個擁有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在他面前哭了……哭著說他錯了！

此時萬仟也有點掰扯不開是今生還是前世了，他懷疑霍永森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原本在這個時候他們是還沒確立戀人關係的，可霍永森目前對他的舉動，完全不像是金主對待一個被包養的寵物的樣子。

他此刻有個大膽的想法，霍永森是不是也……也是從那個時候回來的呢？

萬仟的眼眶發熱，鼻子禁不住的酸澀，他等這句話等了足足四年，在那個陰暗潮濕的獄間，燃著一絲被救贖的希望。

可是他沒等到，在前面等待他的，是穿著白衣服的殘忍屠夫，是冷冰冰的手術台，在麻醉藥推入身體時徹骨的冰冷。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霍永森的兒子，可霍亭就這樣倒在了血泊里。

從那一刻起，萬仟就知道，即使霍永森相信他沒有殺霍亭的意圖，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霍亭是一生的陰翳。

忽然地，萬仟懂了，重活這一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