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彥哼笑一聲，推開他進屋，「沒錢別去。」

「我要去！」雲曄一瘸一拐的跟著他進屋了，「你怎麼能這樣？我好歹在你這裡當了一個多月的先生，你一分錢也不給我的嗎？我要工錢！」

陸明彥轉頭看他，「別忘了你吃的和住的是怎麼來的。」

誰敢給你錢，有了錢你不是要翻天了！他後面半句話沒說出來。

雲曄把腰一挺，理直氣壯道：「你也別忘了是誰把我擄到這裡來的，要不是你強行把我扣在這裡，我不知道多逍遙快活。」

陸明彥知道自己在這一方面確實理虧，從懷裡掏出五個銅子給他，「拿去吧。」

雲曄瞪大了眼睛，「你也太小氣了吧！才五文錢，能買些什麼東西！」

陸明彥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能買些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雲曄還是不信，五文錢確實太少了，想他當初在無論在西南還是在京都，從來都是不低於五兩銀子傍身，看中什麼新奇的玩意兒直接掏錢買，不夠去府里拿。誰知今日落魄成這個樣子，五文錢都不夠他買碗面吃，陸明彥這是存心讓他不好過。

但是到了集市過後，他才明白，五文錢確實能幹很多事情。

這裡所謂的集市其實就是很多賣貨郎聚在一大塊空地賣東西。這些人賣的東西很多，很雜，都是一些胭脂水粉、家用的的小玩意兒或是簡單的吃食，也有賣小雞仔兒、小羊羔之類的小家畜，賣布的也有，但不多，更有甚者賣蛇，囚在籠子裡面，嘶嘶的吐著蛇信。除了賣貨郎之外就是一些村民在賣糧食瓜果一類的，都是自家種的吃不了拿些出來賣點錢補貼家用。要說新奇好玩的東西倒是沒有，貴的東西也沒有，都是窮苦人家出生，貴東西買不起，要想買好東西就會下山去鎮子上買了。

雲曄第一次瞧見這種集市，比不上京都那麼繁華，可勝在別有一番趣味。這一大塊空地上擠滿了人，都是身後上背著一個籮筐，裡面裝的都是買好的東西，有的都裝不下冒出尖兒來。這裡人說話夾雜著方言，濃厚的口音響成一片，尤為熱鬧。

雲曄懷裡揣著五文錢，買了一大碗甜水粑粑，一紙包怪味蠶豆，兜里還剩下兩文錢。他這才知道陸明彥不是在戲弄他，這個集市裡的東西都特別便宜，可能是因為大部分的村民都沒有許多錢，賣貨郎賣的也都是簡單便宜的小東西。而且這個集市看著熱鬧，還真的沒有什麼東西讓他買的，吃飯喝酒沒地方，也沒有古玩店，就是沒有花錢的地方，只有隨便買點吃的，手裡的錢還有點花不出去。

很快，雲曄就覺得有點沒意思。他這裡沒有熟人，放眼過去都是不認識的，在加上他的腳傷還沒有好全，走路不方便，人多的地方擠不進去，人少的地方不好玩，但是他又不想回寨子里，跑是不可能跑了，不遠處隨時有個人在盯著他，生怕他逃了，就算想跑也跑不過啊。好漢不吃眼前虧，倒不如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的坐著吃蠶豆。

他一邊嚼得「嘎嘣」響，一邊在想陸明彥那個所謂的定親。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父親從來都沒有提過，他也問過宋先生。

先生倒好，摸著鬍子神神秘秘道：「天機不可泄露，這事兒我不太清楚，你還是去問謹宜吧。」

去問陸明彥？怎麼可能！陸明彥會跟他說嗎？會說那真的是有鬼了。

想著想著突然腳邊拱來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嚇了雲曄一大跳，他條件反射的後退幾步，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隻小黑狗。

小黑狗胖乎乎的，四隻小短腿顛顛的朝他走了兩步，仰著小腦袋看他，又黑又亮的小眼睛，濕漉漉的小鼻子，耳朵尖軟軟的垂下來，小小的尾巴在身後晃來晃去。

雲曄沉默了一下，忍不出感嘆一聲，「這狗好醜。」

這狗確實丑，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有，單看還好，就是組合在一起看起來很憂傷，眼角有點耷拉著無精打采，像是睜不開，但勝在眼睛夠亮，只是一臉的黑毛怕是在晚上都看不見它的樣子。

小黑狗像是沒有聽見沒聽懂他的話，歪著腦袋盯著他瞧，又呆又丑。

雲曄見過不少狗，哪個不是長得可愛漂亮，逗人喜愛，就沒見過難看成這樣的小東西。不過小狗看樣子挺喜歡他的，一直看著他。

雲曄看了眼自己手裡的紙包，丟了一顆蠶豆給它。小狗的歡歡喜喜的上前，「吧唧吧唧」的嚼著蠶豆，末了砸巴嘴，還伸出舌頭舔了嘴巴一圈，又拿那雙小眼睛看他。

雲曄想著要不要再給兩顆，一個穿綠衣服的姑娘跑過來揪住小狗的後頸提了起來。

「你跑哪去嘞？可讓我好找，在亂跑就把你丟了哈。」

這個姑娘差不多十六七歲，長得眉清目秀，說話一股岩嵐寨的口音。這是自己人啊，雲曄心想，他笑著打招呼，「姑娘，這是你的狗啊。」

頓了頓，他繼續道：「長得真可愛。」

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它長得丑嘞，你就不要硬誇它了。小哥哥你買狗麼，很便宜嘚。」

雲曄看了看小黑狗，小黑狗被提著後頸，委屈巴巴的看他，原本就不好看的臉皺成一團更難看了。他不知為何覺得多看了兩眼這隻狗長得還行，買下來也可以。「這隻狗多少錢？」

姑娘笑道：「是我家的母狗自己生嘚，就收你一文錢哈。」

一文錢？挺便宜的，正好他有兩文錢。足夠把小狗買了下來。狗狗很乖，安安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裡不吵也不叫。

姑娘指著小狗道：「它還沒有名字嘞，你給他取一個吧。」

雲曄笑道：「這小傢伙的名字不急，我最想知道的是姑娘芳名？不知方不方便告訴我？」

姑娘有些羞怯，面上染了一層薄粉，「我叫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