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空翎篇（二）

「哎哎可算是到了，累死哥哥我了。」序南風伸了個懶腰，回頭對清明還有慕空翎說道，「哥哥我先去打個盹啊，清明你安排小姑娘的住處吧。」

話音剛一落，這人就沒了蹤影。清明剛想叫住他，這人就已經跑路了，毒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朝著序南風消失的地方「呸」了一聲。

一想到慕空翎還跟在自己身後，清明立馬恢復了溫柔善良的明媚溫婉女子模樣，轉過頭來又是一副溫和笑臉：「空翎，我帶你去你的房間，你在裡面先等一下，我先去看看那個唐門的傷勢如何。」

「嗯……好。」少女提著小小的藥箱和她的判官筆，點了點頭。

榮煒堂是不缺客房的，男子女子的房間分開，朝東方向的是男子的房間，而朝西的，則是女孩兒們的。自離開榮煒堂前往長安接慕空翎，至今日，已經過了月余，無端端地，清明也生出了些想念的感覺。

清明將慕空翎領到北數第二個房間門口：「這邊呢，就是你的屋子了，」她指了指左邊第一個屋子，「那裡住著一隻小丐幫，是序南風的徒弟，姑娘人很開朗，相信你們會相處得很好。幫會裡現在也就這麼幾個人，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序南風撿回來的窮苦人家的孩子，還有一個是那孩子救回來的唐門。你要是住的不舒服了，或者是有什麼困難的話，儘管和我說。沒事的話可以去東邊的菜地裡面種種菜，或者釣釣魚都可以，每周還需要殺豬來供應我們幫會裡面的資金需求……」

聽著清明絮絮叨叨地說著，慕空翎絲毫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很有趣。她還在萬花谷的時候，就聽一個被同門師妹救了性命的唐門哥哥說過一些有關江湖、有關他們棲身的幫會的故事，所以這些，她都知道。慕空翎沒有打斷清明的好心解說，只耐心地聽著，想像著以後她所安身的地方，想像著她可以交到的，許許多多的朋友。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太多了，清明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啊，真是抱歉，一下子說了這麼多，你先進去休息一下吧，我得過去看看那個唐門的狀況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一彥有沒有照顧好他……」

「清明姐，你先去吧。」少女抱著藥箱對她說道，「我收拾一下，一會兒就過去。」

「好，那就拜託你了。」

看著清明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迴廊里，慕空翎這才仰著頭仔細地打量著這裡。有點破舊的門，旁邊柱子上的朱漆都變得有些斑駁了，條件比起萬花谷里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只是來到這個地方，慕空翎的心裡，居然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或許……這就是歸屬感吧。少女笑了下，推開了房間的門。

「嗚哇！！！！！」

「啊啊啊！！！！」

只是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猙獰的鬼面竄到她的面前，還伴隨著一聲怒吼。少女猝不及防，被嚇得一個哆嗦，「啊」地一聲尖叫出來，慌慌張張向後退了一步。只是沒料到沒站穩，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她手裡的判官筆和小藥箱也沒拿穩，骨碌骨碌地滾到了一邊。

「誒？居然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哦。」

「嗚……」

好可怕好可怕，師兄這裡有鬼！

「好了好了你別哭啦，我剛剛就是嚇你一下。」

嗚嗚嗚鬼你別過來我真的好害怕！你走你走你走開！

「喂喂喂你別哭啊，好啦你看我不是鬼啦，我給你做鬼臉好不好？來——別哭鼻子啦，女孩子哭鼻子會很難看的喔！」

……誒？不是鬼嗎？

淚眼朦朧間，慕空翎看見有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人從屋子裡邁了出來蹲到了她旁邊，那個人的臉上還戴著一個鬼面具。那個人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掉，然後把手放到自己的粗布衣服上擦幹凈。手是溫熱的……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別哭啦姑娘，在下給你賠禮了。」

那隻白嫩的手在把慕空翎的眼淚擦幹了之後就收了回去，正當慕空翎還愣著神，就看見面前的鬼面被推了上去，面具下，是一張可愛的臉。少女向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啦，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害怕，本來我聽說清明姐帶著新人回來了想要嚇唬一下呢。哎哎別哭啦。」

她雙手穿過慕空翎的腋下，彎下腰把女孩兒從地上輕輕鬆鬆地撈起來，給她拍幹凈身上的土：「你就是新來的姑娘嗎？你好，我叫汀之，是序南風的徒弟。」

等到拍幹凈時，汀之叉著腰站在慕空翎的面前，傻兮兮地沖她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慕空翎只覺得這個姑娘笑得實在是太傻了，實在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汀之鼓起來的腮幫子。

哼，叫你剛剛嚇我。用力戳，就當是給你的懲罰了。

哼。

咦……？肉嘟嘟的，手感很好嘛。繼續戳。

就這樣，汀之的腮幫子被慕空翎一點一點地戳癟了。

「喂喂！未來女俠的腮幫子也是你隨便戳的嗎！」汀之氣鼓鼓的，剛要發作，就看見慕空翎又擺出剛剛的那副眼淚汪汪加上包子臉的樣子，汀之瞬間繳械投降，連打狗棒都不敢拿在手裡了，「我我我我錯了……你你你你隨便按……」

目標達成，get。【。

就在兩個姑娘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時，一個好死不死的聲音從房梁處傳過來，嚇了兩人一跳。慕空翎抬頭，就看見序南風整個人都倒掛在橫樑上，一副無賴相：「喂，你們倆還想膩歪到啥時候？」

他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居然毫無覺察……

相對於在心裡默默衡量序南風實力的小花蘿，汀之這邊就顯得興高采烈的了：「誒嘿嘿，師父父！師父父你怎麼來啦！師父父你有沒有想我啊我可是超級想師父父呢！」

「有啊有啊，為師可是很想徒弟弟呢。」一個翻滾，序南風從橫樑上躍了下來，正好落在汀之面前，「乖徒兒最近有沒有好好練習師父教給你的掌法？」

「哼哼，那必須練了，嘿！哈！」說著，汀之還試著比劃了兩下。慕空翎在一旁看著，一直在忍笑，她覺得自己快要內傷了。看來這個汀之，是真的蠢萌蠢萌蠢萌蠢萌的啊……

不過序南風在一旁看得倒是挺滿意的，他伸出大手摸了摸汀之毛茸茸的腦袋：「那好，為師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豬九戒現在出現在後山，為師要你去把它給殺了，有沒有信心能做到？」

汀之揚起小臉眨眨眼睛：「只有我一個人嗎？」

「師父也會陪著你一起去的，不過師父倒是要看看，在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到底有沒有長進。」

「原來是這樣！」慕空翎看到汀之的眼裡閃了幾閃，少女元氣滿滿地握緊了拳頭，「那師父，我就先去了！」

還沒等序南風說話，她就腳下一個大輕功竄上了天，序南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過頭就看見站在自己身邊的萬花少女一臉的卧槽。

「咋？」

「後山……是在那邊？」少女指了指汀之飛走的方向，不確定地問到。

「卧槽汀之你個蠢貨！飛反方向了！滾回來！！」

「呼……呼……」

汀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因為臉上身上全都是塵土和穢物，有的地方因為在地上翻滾時被石頭磨破而滲出了血液，現在她看起來就像是在泥裡面滾過一圈了一樣，髒兮兮的。她沒有在意那些，只是更加握緊了手裡的打狗棒，怒視著面前的豬九戒。

師父果然沒說錯，豬九戒太強了，自己完全不是對手，哪怕只是它產的小小豬崽兒都能把自己拱到地上，可是要成為女俠的汀之又怎麼會在這個小小的困難面前就止步不前？

「嘿呀——！蜀犬吠日！！」

在一旁觀戰的慕空翎顯然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她扯了扯序南風的衣服：「幫主，你不去幫幫汀之嗎？她看起來已經快要打不動了……」

「安心，等到她真正扛不住的時候，我會出手的。」序南風背著手，饒有興趣地看向與豬九戒戰成一團的汀之，「我想看看，這個孩子現在的能力到底有多少。」

能力嗎？

不得不說，汀之武學天賦並不算太高這個事實連她也看出來了，只是女孩兒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每一次攻擊都是用盡了全力，每一次攻擊都是飽含著希望發揮出她所具有的水準，只是事實確實很殘酷。慕空翎抬頭看了看序南風的側臉，她知道，她能看出來的，序南風一定會更早看出來，只是他沒有說罷了。

「這個孩子的天賦……嘖。」

她聽到序南風的自言自語，只是這一次，慕空翎不打算再袖手旁觀。

「沒關係的，就算資質差，可是她還有戰友。」

嘩啦一聲，豬九戒那邊又產了三四個小豬崽兒，汀之被小豬一次次地拱到地上，一次次地受傷，直到最後連爬起來都十分地困難。序南風剛想去救，就看見身邊的少女踩著一團綠色的竹影向汀之飛去。

手中的判官筆一揮，濃墨將去攻擊汀之的小豬崽兒揮開。

慕空翎落在汀之身旁，啪，啪，啪，啪，輕鬆替她解決了剩下的豬崽，她把汀之從地上扶起來，就看見少女委屈的臉。

「卧槽，為什麼你雙修都這麼強，不公平！嚶嚶嚶！」

「沒事的沒事的。」少女給汀之的傷口止了血，拉了拉她的手，「我們一起，去殺掉豬九戒吧，嗯？」

「嗚……好。」

「來來來，吃肉喝酒啊，這可是汀之還有慕空翎一起殺的豬啊。」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序南風大笑著給眾人（其實只有李一彥和唐無厭倆貨）介紹從萬花谷趕來援助榮煒堂的慕空翎，少女羞澀地笑，正埋頭扒著飯，忽然碗里多出了一塊豬肉。

她抬頭，就看到坐在她旁邊的汀之傻兮兮的笑容。

心情……突然變得更好了呢。

「就算資質差，可是她還有朋友。」

「我願意，一直當她的朋友，和她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