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同潛篇（十一）

當唐無期來到葉同潛屋前時，他稍稍猶豫了下。

畢竟昨晚撂下話的人是他，最後先大輕功跑路的人也是他。現在卻來做著這種打臉的事兒，真是想想都替自己感到臉紅。

不過他是誰？他可是唐無期，唐家堡最無賴的男人沒有之一，就算事實真的往他臉上呼幾巴掌他也照樣能嬉皮笑臉，這種事兒他還不是幹的多了。

就在他剛打算推門而入時，門忽然就開了，一個身著黃衣的男子站在門裡。他沒料到門外會有人，兩個人就這樣瞪著眼睛看著彼此。

……你大爺的。

唐無期在心裡暗罵一句，葉問君冷笑一聲，反手關上了門，自個兒擋在門前。這架勢，擺明了是不想讓唐無期進去。

「慕姑娘說葉先生的病是心火為根，加上受了寒才引起的。」又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葉問君才緩緩道，「不知少俠有何感想呢。」

「生病了就吃藥，哪兒來什麼嘰嘰歪歪的感想。」唐無期咧了咧嘴，眉毛挑得老高，就這麼和葉問君對峙上了，「您跟小大夫非親非故的，這麼關心他做什麼呢。」

「浩氣盟的弟子，人人皆有顆博愛之心，更何況葉同潛先生也是浩氣盟的人，那麼我就更有義務在這惡人谷的幫會裡照看好他。」葉問君說得大義凜然，唐無期嘴角嘲諷的笑意更盛，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道：「虛偽。」

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讓葉問君聽了個清清楚楚。

「難道就真的這麼巧？唐兄一來，葉先生就氣火攻心了？」

唐無期雙手抱臂，一副懶散的模樣，對葉問君的問題也愛答不理的：「哦，他可能是因為昨天送你香囊太心疼了吧，畢竟好不容易才做出來的不是，就這麼輕易送了人，怪可惜的。」

他不知道自個兒這是怎麼了，一扯到香囊的問題，語調就開始變得陰陽怪氣的。

他聽見葉問君冷哼一聲：「呵……葉同潛先生他是我浩氣盟的兄弟，若是你敢暗中欺他，我定不會放過你。」

葉問君的情緒被他極力地壓制著，他好像被唐無期那種無所謂的態度惹火了，唐無期覺得這男人下一秒若是不直接抽出劍來砍他都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唐無期歪了歪頭，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哦，好的。不過葉兄你如此確定就是我害的小大夫生病，我還真有點為難。」

葉問君沒有耐心再聽他絮絮叨叨，男人狠狠地剜了唐無期一眼，拂袖而去，留唐無期一人在原地噗地一聲笑出來。最開始只是小聲地笑，越到後來越為放肆，走廊里回蕩的都是他一個人放蕩不羈的笑聲。

死板又嚴肅的浩氣盟人啊，真是連一點玩笑也開不得。

葉同潛一直處在一種恍惚與混沌之中。身體被燒得發虛，頭腦里亂成一團漿糊，什麼也想不了。模模糊糊間，感覺到了葉問君過來給自己扶起來喂下了藥，稍微陪了自己一會兒就出去了，過了一陣，葉同潛實在是燒得難受，喉嚨都快冒煙了，他才逼著自己搖搖晃晃地掙紮起來，想要倒一杯溫水。

腳上也沒什麼力氣，葉同潛剛邁了一步就覺得發虛，下一步緊接著沒跟上力氣，咣嘰一聲，身體砸在桌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站了一個暗色衣服的男人，一言不發，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他扶起來。男人的手臂很有力，就這樣托著葉同潛，把他抱進了懷裡。

葉同潛抬起燒紅的眼看著他。

男人把多餘的頭髮都攏到了腦後，露出線條鋒利的臉，他是笑著的，可是眼睛裡卻沒有多餘的感情。

他脫了手甲來抱他，他的手卻冰涼。

而葉同潛的眼淚，也是冰涼冰涼的。

「好好在床上躺著不要，非得下地來？你要去找葉問君嗎？他剛剛出去了，我幫你把他喊回來？」連珠炮一般的，唐無期問完了一連串的問題。就憑現在葉同潛的這個腦子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他抓著唐無期的衣襟，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童般，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不想哭的，可是淚腺卻受不了他的控制，淚水一瞬間就濕了滿臉。他聽見唐無期輕聲的嘆息，男人沒有抹掉他的眼淚，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低聲問道：「小大夫，怎麼哭了？」

「……」

沒有回答，房間里很安靜，可以聽得到葉同潛的抽泣聲。

「小大夫，別哭了，嗯？」

唐無期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從前他剛剛把自己綁到他身邊時，帶著他去了那個村子，他對村裡的孩子也是這種溫柔得出水的語氣。

對誰都很溫柔，對誰都可以表現得出一副很無賴的樣子，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在意，可偏偏在意上了。到最後受傷的也只能是自己。

很快就要道別了吧，榮煒堂不缺醫生，自己在這裡也只是累贅而已，葉問君總是要離開的，到時候，男人就會把自己毫不吝惜地扔掉，讓自己走，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心火燒得葉同潛難受，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小大夫，別想了，快睡吧。」唐無期扶住他，「還能走嗎。」

連擁抱都吝嗇給予了嗎……葉同潛苦笑。認識得越久，他發現自己越難看透唐無期，男人似乎總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在笑臉之下，他的內心，葉同潛永遠都猜不透。

「……你放我走吧。」良久，葉同潛才吐出這一句話，像是在嘆息，「你開個條件，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男人忽然就不動了。原本是扶著他往床邊走的，他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嗓子幹的像是在冒火，葉同潛還是執意地去說。他知道他的聲音現在嘶啞得就像粗糙的樹皮摩擦才會發出的聲響。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連說什麼都已經不過腦子了：「你不在的時候，我替榮煒堂殺豬管理菜園，我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欠你的東西了……你把條件告訴我，我，只要我能給得起，我就給你……」

「你就真的這麼想走？」他聽到唐無期冷冷的聲音，葉同潛的心沉了一下，狠狠地點了點頭。

「那好，這是你說的，不要後悔。」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橫抱起扔到床上，唐無期直接用扔的，一點也沒顧及葉同潛的感受。背部和床板撞在一起，葉同潛疼得弓起腰來。下一秒，唐無期就欺身而上，把葉同潛壓在床上。

一股莫名的恐懼籠罩了青年，葉同潛掙扎著，雙手被唐無期按在頭頂，男人空出另一隻手直接開始撕他的褲子。

「唐無期！唐無期你做什麼！！」葉同潛尖叫起來，他的聲音沙啞到破音，聽起來很刺耳，「你滾下去滾……唔……」

他沒想到唐無期居然會直接親上來，和他的牙齒撞到一起，瞬間嘴裡就瀰漫著一股血腥味。唐無期根本不是親吻，他彷彿在宣示著所有權一樣，把葉同潛的嘴唇狠狠咬破，吮吸他的血液。

葉同潛穿得褻衣褻褲，根本抵抗不住唐無期的撕扯，褲子很快就化成了碎片。唐無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盒綠色的軟膏，他挖出來一塊，固定住葉同潛的雙腿，然後把軟膏塗在他私密的地方。

再次放開葉同潛嘴唇的時候，青年抽泣得很小聲，滿臉都是眼淚。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也不再像剛剛那樣奮力地反抗了，只像一頭受傷的小鹿，流著眼淚，默默地難過。

「我給了……你……你就放我走……」他的聲音顫抖著，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其他。

大概，這就是換他自由的條件吧。

唐無期不說話，他鬆開了鉗制著葉同潛的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葉同潛抬起手臂擋在自己臉上，卻被唐無期拉開。

再看見青年雙眼的那一瞬間，葉同潛覺得自己好像放棄掉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

接下來便是劇烈的疼痛，唐無期不再愛惜他，之前的溫柔都只像是一場夢境而已。葉同潛知道，在玩過了一次之後，自己對他而言，就再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他咬住唐無期的肩膀，摟緊了他的背，在挺過了那一陣令人抽搐的疼痛之後，葉同潛居然迎合起了唐無期的律動。

呻吟全部哽在喉嚨里，他不敢承認，也不會在唐無期面前承認。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會用那種極度諷刺的笑容來嘲笑著他的幼稚，這種丟掉尊嚴的事情他不會再做。只是他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唐無期，站在懸崖上，萬般叮囑，最終卻還是掉入了背後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們結合的那裡，很痛，沒有一點快感。葉同潛咬的更用力了些，疼得不僅是身體，還有他空落落的心，他希望可以把這份疼痛轉給唐無期一點，再多一點。

……他不想喜歡他了，再也不想喜歡了。

這種讓自己這麼難過的經歷，也再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