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給你做

鄭允浩的住處有些出乎金在中的意料，不是在什麼大別墅里，是靠近市政府的一處公寓里。當然，此處的房價也是寸土寸金，像鄭允浩這種大套房的，估計價格不菲，比他們的頤和花園那邊定然要貴。

鄭允浩住十二樓，整個一層只有兩戶人家，電梯的一左一右，鄭允浩的公寓就在電梯的右手邊。門上是指紋和密碼鎖，進門之後，鄭允浩就將金在中的指紋錄入了進去，並且告訴他密碼是多少。

金在中默默地記在了心裡，又跟著鄭允浩進了客廳。

公寓的裝修比較現代簡約，就跟那種房地產廣告上的裝修差不多，大概鄭允浩也不怎麼講究，所以沒什麼個人特色。

要在這裡住下來了，金在中一想到這件事，心裡就有些不自然。

鄭允浩倒是沒什麼，仍是保持著尋常不見喜怒的表情，說：「時間不早了，我給你準備熱水，你早點洗漱休息吧。」

金在中忙問道：「那，那我睡哪裡？」

「睡我的房間。」鄭允浩說著，見金在中黑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驚慌，又追加了一句，道，「我去睡書房。」

金在中有點不好意思，把人家給趕出去睡沙發，但是他又不想和鄭允浩同床共枕，糾結了一下，還是道：「好，謝謝你。」

鄭允浩見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中覺得可愛，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轉身去衛生間給他放熱水了。

金在中進了鄭允浩的卧室，見卧室開著燈，床上的被子一半完好地蓋在床上，一半掀開壓在上面，藏青色的睡衣還拋在床上，明顯是主人已經睡下，但是因為有什麼事又從被窩中起來換了衣服出去了。大約方才鄭允浩本已睡下，但是接到他的電話，又匆匆忙忙趕來……

金在中心想，也許鄭允浩是個不錯的金主人選，至少他是誠心誠意地要包養他——若是換了別人，分明是可以叫手底下的什麼人來幫他的，但是他卻自己親自趕來了。更遑論，自己之前還曾那樣羞辱過他，他能不計前嫌，在自己落魄時能幫自己到這個份上，實在是不錯了。

「怎麼了？」身後響起鄭允浩的聲音。

金在中轉過頭去，朝他搖了搖頭。此時的鄭允浩已經脫下了西裝，露出白襯衫和淺灰色的毛衣，他長得高大，體格也非常健碩，站在那裡甚是挺拔。此時挽起袖子，露出粗壯有力的手腕，便添了幾分居家的氣息。

「熱水已經放好了，去洗漱吧。」

「嗯，謝謝。」金在中點了點頭，去了衛生間洗漱。

鄭允浩已經幫他準備了新的洗漱用具，不過和鄭允浩自己用的顏色是一樣，大概都是他平時備下的。他洗臉刷牙，又洗了澡，本來還怕鄭允浩在卧室里覺得有些不自然，但是等他出去時，卻見鄭允浩已經不在了，床上的被子也換了新的，顏色式樣和方才的差不多。

他上了床，發現房裡還開了熱空調，甚是暖和。

他閉上眼，心想，但願這裡是「暖巢可棲孤零燕」，能幫他抵禦人世上的風刀和霜劍。

……

不知道為什麼，金在中這一夜睡得很好，只是到底是在新環境中，因此很早就醒了，他心想今天是工作日，鄭允浩應該要去上班，早餐定然也無人做，既然他起床了，就替他去做個早餐。

因此他洗漱完了，就出了卧室準備去廚房做早餐，沒想到一出卧室，就看見鄭允浩已經坐在客廳里了，他坐在西餐桌前，筆記本電腦放在一邊，自己正伏案看文件。聽到動靜，便抬起頭看，見金在中站在那裡，也不驚奇，只問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金在中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睡在他家所以睡不著，因此不答，問道：「你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鄭允浩又埋下頭去看文件，說：「這種事你不用做，我已經叫汝卓多帶一份早餐了。」

金在中卻隱隱有些失落，說：「哦。」

鄭允浩埋頭看完了一份文件，抬頭時見金在中還站在那裡，大眼睛獃獃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樣子像極了一隻神遊天外的小奶貓，他心中一軟，脫口道：「過來。」

金在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冷不丁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啊？」說完才反應過來，忙走了幾步，走到鄭允浩邊上。

鄭允浩見他走到自己身邊，用迷茫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叫他過來了，只好說：「坐吧，汝卓過一會兒就到了。」又吩咐說，「以後不必這麼早起來，可以多睡一會兒，家務事你也不必操心的。」

金在中點了點頭，心中腹誹：到了這裡，什麼也不用我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這是在養什麼？這不像是在養小情兒，像是在養豬啊。

不過再轉念一想，又覺得好像確實如此——貌似傳說中那種被包養了的人，確實只需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討金主歡心就好了呀！

一想到此，他心裡又覺得不好受起來。

兩人相對坐了一會兒，鄭允浩一直在埋首看文件，鄭允浩大概是怕金在中覺得無聊，又說：「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不用陪著我。」

「哦。」金在中正要站起來，就聽外邊門鈴響了起來，他剛想去開門，就聽鄭允浩說：

「汝卓自己會開門的。」

他話音剛落，門就「咔噠」一聲自己開了，進來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穿著黑西裝，戴著黑框眼鏡，樣子很嚴肅，大概他就鄭允浩的秘書丁汝卓了。金在中忙叫了他一聲：

「丁秘書。」

丁汝卓卻對他更客氣，朝他微微頷首：「金少。」他說著，走到西餐桌邊，將一袋子早餐放在桌上，又跟鄭允浩彙報今天的日程，大概是幾點鐘有個什麼人要見，幾點鐘去哪裡視察，幾點鐘要交什麼文件。

等他說完了，鄭允浩卻只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金在中身邊的位置，取了早餐遞給他：「給你買了蛋黃蝦仁的餛飩，喜歡嗎？」

金在中見他把工作放在一邊，卻來關心自己的早餐口味，看了一眼一旁嚴肅著一張臉的丁汝卓，忙點了點頭：「我都吃的，我不挑。」

「嗯，吃吧。」鄭允浩摸了摸他的烏髮，又抬頭對丁汝卓說，「汝卓，你去車裡等我。」

丁汝卓忙恭敬地點了點頭：「是。」

丁汝卓走後，金在中自在了很多，和鄭允浩一起吃了早餐，然後鄭允浩自己收拾了文件，走之前，還不忘吩咐金在中：

「有事打電話給我，把這裡當自己家。」

金在中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路上小心。」

鄭允浩聽了，像是想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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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巢可棲孤零燕」和「人世上風刀和霜劍」都出自越劇《紅樓夢》中的《寶玉哭靈》選段。